第二天,两个少年很早就起来。 他们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穿衣裳,梳头发,挤牙膏,刷牙洗脸。 一起出去玩的次数太少。 陈念对着镜子,把刚梳好的马尾拆掉重新又梳一遍,左右看看没有发丝鼓出来了,才走出去。 清晨,不热不凉,温度刚好。北野和陈念坐在桌边吃煎饼,一顿早餐静悄悄。 狭窄的房间渐渐湿热,像一口缓慢加温的高压锅。他们出发了。 北野关卷帘门时,陈念立在一旁,忍不住轻轻踮脚。 他们走出厂区,走过茫茫原野,脚步始终轻快,一直走到铁轨边。 北野不走了,看一看朝阳,坐在地上躺倒,脚搭在铁轨上。过半刻了,看着陈念,拍拍身边的草地,示意她也躺下。 陈念也不问,跟着躺倒在他身边,枕在他的手臂上。 天空又高又蓝,鸟儿飞过。 她也把脚搭在铁轨上,问:“我们晒太阳吗?” 北野懒懒回答:“等火车。” “等火车?” “二十分钟,火车经过。” “等火车来了,就……看么?” 北野扭头看她,有些好笑:“搭火车。” “但我们没买票。” “不要紧。”北野说。 他说不要紧就不要紧吧,她看了会儿天,闭上眼睛。 风在吹,世界安静。他们快要睡着,脚下铁轨传来震动,他们睁开眼睛。 北野拉她站起来,不远处来了辆绿皮火车。去往乡下的绿车,速度比一般列车慢。 陈念一瞬不眨看着,等了一会儿,发现不对:“它不准备停?” “它不停。”北野说。 “那我们怎么上车?”陈念问。 “它不停,我们也要上车。”北野说。 话落,他朝她伸手,陈念的心突突地跳,把手伸过去,握住他的手。 “小结巴。” “嗯?” “你想死去吗?” 陈念一愣,看着他的侧脸,又望向面前颤动的铁轨,缓慢地说:“想过。” “我也是。”北野说。 两个少年不约而同轻轻颤抖,手握得更紧。 “你想在此刻死去吗?” “有点想,又有点不想。” “我也是。”少年说。 “和我一起呢?”他问。 “所以我说,有点想。”她答,攥紧他的手。 他们的手狠狠拧在一起,像要结成一股绳子,他们发抖,盯着铁轨。 北野说:“准备好了吗?” 陈念点头:“好了。” 火车越来越近,嗖地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起了风。 北野喊:“追啊!” 陈念喊:“追啊!” 他们拉着手,逆着风,追着火车跑下山坡,一道铁梯挂在他们身边,北野抓住陈念:“跳!” 陈念不敢扑向那铜墙铁壁,北野一手抓住梯子,跳上火车壁,一手仍拉着陈念。陈念体力不支,北野:“跳上来!” 陈念摇头,她害怕。 “我会接住你。” 陈念扑上去,北野搂住她的腰。两个少年一同撞上火车壁,陈念慌忙抓紧梯子,看北野一眼,他们瞪着对方喘着气,惊愕的脸上不剩任何情绪,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爬上火车顶。 草地湖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