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心的声音在高台响起:“皇侄实在太客气了些,有什么要求就说吧,孤可不是对子侄苛刻的长辈。” 在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太叔澜的语调陡然上扬,在他下一句话出来之前愣是没人敢说话:“还有,我啊我这样的自称,在私下叫叫便是,这明面上可不能这么率性,朕这个字皇侄说着应该更顺口才是,越儿是我大岚的天子,可没必要这般委屈自己,皇嫂你说也是这个道理吧?” 这摆明了是影射加上训斥了。偏偏不管是做皇帝的还是做太后都不可能在这看台上发作,太叔越看了脸色铁青偏偏还得挤出笑的太后一眼,开口道:“皇叔确实是对子侄宽厚的长辈,是朕太紧张了。只是婚姻大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父皇还在不在,朕一个人是做不得这个主的。第一件事,朕想求娶怀化将军的女儿为后,第二件事,张太傅年迈,教导朕的时候难免有心无力,朕想皇叔替我寻一个更年轻的老师。” 本朝被封了怀化将军的也就一个,王子阳王将军。虽然是个没有实权的小皇帝,但太叔越对朝臣的基本状况还是十分了解的,王子阳膝下一个九岁的独女,把这小女儿当成眼珠子一样宠爱,若是能娶了王家的女儿,那王子阳肯定是对他死心塌地的。 而且王子阳的女儿还小,嫁进皇宫他也不需要担心后宫会很快有皇嗣出生取代他的的地位。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肯定比十二岁的少年让人省心的多,当傀儡最合适不过。 那王子阳是个没有背景的莽汉,军功是完完全全靠他自己一双手在战场上挣的,背后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的宗族。正因如此,王家独女并不在太后为他挑选的后宫人选之列。排在章氏清单前头那几个最好的候选人他一个都不想选。 至于张太傅,对方和太后后头的章家实在走得太近了些,若是处处都遂了太后的意,他即使从虎穴出来也是又进狼窝。被姓太叔的人压制着,总比被姓章的人压制着好。 太叔澜还未开口,太后章氏便急急的训斥道:“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那王子阳的女儿如今才九岁,还是个奶娃娃,怎么能担当一国之母的重任!再说张太傅虽然年逾花甲,但哪点不比年轻人强,那种黄毛小子,自己还需要事事请教先生,又如何能教导一代帝皇?” “母后,您也说了,儿臣才是大岚天子!难道想娶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不成吗?至于年纪并不是判定一个人德行的标准。不管是您还是皇叔都不过而立之年,难道您觉得皇叔不够资格做朕的老师吗?” 太后当然不敢说太叔澜不够资格,一张秀美的容颜瞬间有些扭曲,又很快的恢复过来。 小皇帝太叔越性子里是有几分阴狠的,可也继承了他的生父元睿帝的温和懦弱。他年纪小的时候不懂事,若不是有大伴薛城会给他讲清楚道理和厉害关系,他可能真的就被对方糊弄得做出傻事来。 章太后是章家人,他身上流的是太叔家的血,这天下也是太叔家的天下,他是绝对不会让章家人染指太叔家的江山的。更何况,章太后天天说着太叔澜的险恶用心,但他这个皇叔在某方面对他比章太后对他还要好些。 再说了,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那个传言,自己根本就不是章太后生的,只是后者从宫女处抢过来的孩子。先皇死了之后,章太后就更加不可能生孩子了,便把他的生母处置了,靠着他当了个养尊处优的皇太后。 虽然传出这个流言的宫人很快被处置了,但联系章太后的所做作为,太叔越心里和对方不自觉就产生了隔阂。今儿个见章太后吃瘪,他心里反倒生出几分快意来。 “行了,婚姻大事的确不能儿戏,但越儿既然喜欢,娶了王家女做妃子也是可以的,皇后人选可以慢慢挑。至于你说的第二件事,皇叔可没有那个时间做你的太傅,越儿心中可有别的人选,尽管说出来与孤听。” 这边是允了小皇帝提的两个要求了,太后涂着火焰色寇红的指甲都被她硬生生的掰断了一截,但站在太后边上的侍女在这种气氛里一声都不敢吭,只默默地捧了药匣子上来为太后渗出鲜血的指甲上药。 近两年来母子离心的厉害,可章太后只当自己这个儿子太叛逆了,虽然皇帝已经十一,她也希望对方能够亲政,但实际上她比太上皇还觉得太叔越不成器,并没有把小皇帝的改变放在眼里。也正因如此,当太叔越说出他的请求的时候,章太后比方才还要愤怒,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太叔越会这么背叛她! 太上皇说出把王氏女赐给皇帝为妃的时候,底下的百官便齐声祝贺起来:“恭喜皇上喜得皇妃,恭喜王将军!” 小皇帝嘴角上扬着摆了摆手,大家就安静坐回位置上。戏台子上早就停了表演,整个地方安静得能够听清楚绣花针落地的声音:“朕觉得,裴尚书文思敏捷,天资极佳,是太傅的不二人选。诸位爱卿觉得如何?”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