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身份上来讲,我未曾瞒你。” 裴清泓闭了闭眼,因为情绪太重的缘故,声音显得沙哑压抑,他一字一句念得极重:“你可曾记得,在你对我说新婚之夜下药一事的那个晚上,我在入睡之前对你说了什么?” 兰珉原本有很多话想说,只这一句便教他把话重新咽回肚子里,他沉默半晌,十分艰难地把话说出了口:“你说过,莫要骗你。” “莫要骗我。”裴清泓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语气无波无浪,听起来很是平静,只是这句话放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是讽刺至极。 兰珉也是沉默,他来回变换身份,虽然和对方在一起的是他,但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他确实说了很多的谎,而那个关于新婚之夜的解释,原本就是一个谎言。 裴清泓见他沉默,也不多言,再次起了身,走到屋内放着的一个沙盘模型边上。那是他特地从自己工作的地方搬出来的,用沙堆砌起来的宫廷楼阁每一处都十分的华美,花了他好几日的精力。 就着烛火的光,他伸手只轻轻一推,那华美的建筑就轰然倒塌,徒留一盘散沙:“陛下与微臣的感情便是如同这沙楼,感情建立在虚假的欺骗之上,轻轻一推,再美的事物也瞬间化作虚无。” 裴清泓也做了无数次的内心挣扎,很多的细节让他难以去否认感情的存在,但身份一开始就是欺骗,对方又在相处的时候撒了无数次的谎。他很难让自己不去想,会不会那些甜蜜的相处也只是一个欺骗,是对方有意的引导。他也很难让自己不带着恶意去揣测兰珉做这些的用意,他花的那些心思,倾注的每一份心意,对方表现出欢喜内心却在讽刺。 兰珉看着他:“你现在心情很乱,才会说出这种胡话。我们可以慢慢谈,谈清楚了,你也就想明白了。” 裴清泓长呼了一口气:“微臣刚发现事情真相的时候,心情确实很乱,但就在陛下回来之前不久,微臣已经想通了,陛下是陛下,兰珉是兰珉,我可以接受兰家的公子作为我的妻子,无论他的身世坎坷受过多少伤害,却不能够接受我的妻子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 “为什么不可以,你就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现吗?我不会把作为太上皇的那一面带到裴府来,你的妻子可以永远是兰珉。”因为愤怒的缘故,兰珉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尖锐。 裴清泓的眸光又暗淡几分,眼里带了显而易见的失望:“陛下是在欺骗自己,还是让微臣欺骗自己?事实都摆在面前,陛下又何必勉强自己,勉强微臣。” 裴清泓觉得对方简直是脑子不清楚了,两个身份是一个人他也并非不能接受,如果说,太上皇以兰珉的身份进入裴家,他不会对对方做出任何失礼之处,只要不是让他献身,做对裴家不利之事,他就会老老实实的听话,对方想做什么他也会配合。 他想起自己前世看过的故事,有身价百万千万的富翁为了寻求真爱,给自己塑造了一个苦逼的身份,结果找到了不嫌弃他清贫的真爱,结果在富翁说出真相之后,女友却坚决和他分手。多少人觉得不理解,但当事人却很清楚,因为感情一开始就建立在欺骗之上,她不能接受这样的欺骗。 他自己处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是一样的,虽然在兰珉口中,太叔澜和兰珉本就是一个人,可在全天下的眼中,他的妻子兰珉和太上皇就是两个人,兰家公子能够下嫁给裴清泓,太上皇下嫁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兰家公子清雅知礼,虽然对待恶人时不手软,但心里始终存有善意,太上皇高高在上,天赋卓绝,他欣赏甚至是敬佩,但并不会对之动心。两个人表现出的是两副面孔,他又哪能肯定哪个是对方的真性情真面孔,让他再自我欺骗下去根本就不可能。 兰珉的声音带了几分危险,原本清雅的面孔也染上了几分阴郁:“你觉得那些都是假的?还是说……” 裴清泓打断了他的话:“假不假的事情,我们先不讨论,微臣斗胆问陛下一个问题,当初您答应嫁进来的时候,是为了什么?既然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和兰府的二公子是同一个人,裴家提出的婚事,陛下也可以拒绝吧。不用说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比起嫁为人妻,悔婚受到的非议会小得多吧,裴家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兰珉哑然,他当然不可能给出一个让裴清泓信服的理由。 见他沉默,裴清泓又接着道:“你要说,那咱们就一件件的摊开来讲,当初画像的事情,你说是兰依依把画像送进来的。这个是真,还是假?” “这事情,自然是真的。”兰珉这话说的还是很有底气,但是对挽回这一段关系并没有多少用处。 “那在我宣布和兰府公子兰珉的婚事时呢?陛下应该知道了这一件事吧,就算是不知道,我相信作为太上皇的你也绝对能够轻易的把这婚事毁掉。”大权在握,把小皇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