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蹄声消失时,冬暖故这才发现她还压在司季夏身上,并且他整个人已经僵硬紧绷如一块石头,便是连呼吸都绷着了,令她想到她的每一次靠近他都会莫名紧张,想着她若再多压他一会儿他岂非要把他自己给憋死了,不由撑起身离了他的身子坐到他身侧,却发现他还保持着躺在那儿的姿势且依旧绷着呼吸。 即便头上的枝叶遮住了淡白的月华令他们都看不见对方的神情,然冬暖故猜得到司季夏此刻必是双颊通红的紧张模样,若非如此,他岂会连呼吸都忘了? “傻瓜。”冬暖故不由轻轻笑出了声,与此同时用食指轻轻戳了戳司季夏的腰侧,笑道,“还不呼吸,是打算憋死自己么?” 司季夏这才忽地坐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还是怦怦地跳着,好在四周黑暗,她不会看得到他此刻通红得滚烫的面色,否则他要有些无地自容了。 “阿暖有没有受伤?”回过神来的司季夏将五指捏得紧紧的,眼里有自嘲,他是学会了骑马,可只有一条胳膊的他远远不能很好地掌控座下马匹,若是伤了她…… 司季夏没敢往下想,只微微颤声道:“抱歉阿暖,我不应该选择骑马。” 冬暖故的心又拧了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着握上了司季夏的手,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声音轻轻道:“平安,不用陪着我,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羿王妃说,她不是他的母亲,他说,他想知道他究竟是谁。 只有她自己知,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心拧得有多紧,生生的疼着。 她也知,这个疑问如巨石压在他的心头,压得他痛苦,令他无法呼吸。 即便他什么也没有与她说,但是她知晓他心里想着什么,而他现下有机会知晓他心中的这个疑问,却为了她而不去解开这个疑问,这让她……于心何忍? 冬暖故只觉她握着的手猛地一颤,司季夏的手冰凉冰凉,令她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一分。 只听司季夏的声音低沉黯哑,“不了,我不能让阿暖独自一人去西山。” 西山他曾去过两次,虫蚁毒蛇遍布,猛兽蛰伏,寻常人等只能有进无出,那样危险的一个地方,让他如何放心得了她独自前往? 就算……他等到了他等了十二年之久的消息,他怎能在她需要他保护的时候离她身边而只顾他自己?他怎能让她独入险境? “平安。”冬暖故只是握着司季夏的手,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眼睛,却能感觉得到他的哀伤,“我既然敢与蛇为伍,便不会惧怕只身上西山,倘我没有这等自信,我就不会与羿王爷做这个交易。” 司季夏则是想握紧自己的手,奈何冬暖故握着他的手让他不能收紧拳头,眉间尽是苦涩,在黑暗中摇了摇头。 “平安不信我么?”冬暖故口气依然轻轻,却让司季夏的手猛地一颤。 “我信阿暖。”近在身侧的感觉让司季夏的心晃得厉害,语气却还是坚决道,“不是不相信,而是放心不下。” 仅此而已,他若不信她,这天下间他还能相信谁? “天下间没有我入不了的山林,我不会拿自己的命玩笑,我会好好地重新回到你面前。”这么说着,冬暖故将司季夏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似要将她的自信通过掌心传给他,以让他放心,“所以,不必为我担心,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司季夏怔怔地看着冬暖故,看着她的眼睛由平静到挂上自信的微笑,他只觉心尖一颤,反转掌心回握她的手,声音沙哑并颤抖,“阿暖……” “去吧,相信我。”冬暖故微微笑了,“我不会有事的。” “阿暖,谢谢你。”司季夏忽然将冬暖故揽到了怀里,只是轻拥着,贪婪似的紧贴着她的鬓发呼吸着只属于她的味道,声音颤抖得厉害,“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接你一起回家。” “好。”冬暖故也抬手轻环着司季夏的腰身,笑着点了点头。 回家,很温暖的一个词呵…… “我很快就会回来,很快。”司季夏紧贴着冬暖故的鬓发,在冬暖故看不见的角度痛苦地闭起了眼。 原谅他,原谅他无法接受不知自己究竟是谁,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