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季夏忽而将身子往水里弯得更厉害了,他的下巴几乎都要没在了水里。 “平安若是介意,那便罢了。”冬暖故不恼也不失落,反是心有些拧,接着微微弯腰伸手要提起脚边的提水木桶。 就在冬暖故的手只差一分就要抓上木桶的提水时,司季夏说话了,声音有些微的颤抖又有些急道:“阿暖,我不介意,我只是……” “我只是怕阿暖会介意。”这样的他,显得十分无能。 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无能的男人。 “傻木头。”冬暖故走上前,拿起了摆在一旁小几上的棉巾,有些心疼道,“我怎么会介意。” 这是她的平安,就算他在世人眼里千般万般不好,但在她眼里,他般般都是好的。 如此好的平安,她又会介意什么? 此时的司季夏取下了那装扣在他右肩上的机甲假臂,是以那八颗入骨的钢铆钉就这般赫赫然地露在了冬暖故眼前,尽管冬暖故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也尽管有长发半掩着,但是在看到司季夏残断了手臂的右肩时,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揪拧起来。 水里的司季夏未动,依旧维持着好似抱膝般的动作,只不过他唯一的左臂都未能抱在膝上,而是无力地垂在他身侧。 冬暖故将手中的棉巾浸到了水里,而后一手按住司季夏的肩,一手拿着棉巾开始为他搓背,她的目光就落在司季夏背部范围内,未曾游移,也未看向其他地方,她洗得很认真,就像她在做什么严肃的事情一般。 “平安,有人帮你搓过背么?”冬暖故将司季夏垂散在肩上水面上的长发拢在一起,卷在她的手上,另一只手依旧在不轻不重地帮司季夏搓着背。 “曾经我阿娘帮我搓过,只是记忆很淡了。”冬暖故的力道不轻不重,让司季夏觉得很是舒服,只是他仍没有勇气将腰直起来,“除了阿暖,不会有人帮我做这样的事情。” 他早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又会有谁来帮他做这样的小事? 没有人愿意靠近他这个一无是处的残废。 “那以后都由来帮平安搓背可好?”冬暖故又将手中的棉巾浸了水,认真地为司季夏搓洗了他的脖子及耳背。 司季夏稍加沉默,才有些哑着声音道:“好。” 冬暖故微微笑了,再帮他把背部和脖子搓洗了好一会儿后才放下卷在她手上的司季夏的长发,将棉巾放到了他面前的水里,道:“好了,我要去打水烧水了。” 冬暖故正要转身离开手揪了司季夏的一缕头发来轻轻扯了扯,“傻木头,头发全湿了,泡好澡后到后院来,我帮你洗洗头。” 冬暖故说完,也不待司季夏说什么,转身提起木桶走了,走时把屋里洗脸用的铜盆也带走了,依旧不忘帮司季夏把门掩上。 司季夏看着水面上自己晃动不已的倒影,有些愣神,直到已经听不到冬暖故的脚步声了,他才终于慢慢直起了腰,将背靠到了桶壁上。 良久,他才抬起右脚,用脚趾夹住正渐渐往水下沉的棉巾,又开始躬下身子,开始自己搓洗自己的身子。 后院里,冬暖故将烧水的两口大锅都装满水后,气喘得不行,坐在灶台旁的矮凳上歇了老半天的气才缓和过来。 而当她缓和过来时,其中一口锅子里的水已开始从锅底窜起细细的小泡。 冬暖故想着司季夏应该已经洗好并穿好衣裳了,便拿过方才从前边屋里拿来的铜盆,从锅里舀了半盆热水出来,用手试试水温,觉得温度刚好合适,便又再往盆里舀了两瓢热水。 当冬暖故捧着铜盆转身时,发现司季夏不知何时站在了厨房门外看着她,他换了她找给他的衣裳,是他原来的旧衣,穿在他身上,竟是比原来显得更宽松了些,头发湿漉漉的,发梢还坠着些水珠。 他的右边袖管是饱和的,袖口下方露着带着黑色手套的手。 他把他的机甲右臂又装扣到了身右肩上。 冬暖故见着他,只是浅浅一笑道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