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季夏的手蓦地一抖,立刻微微摇了摇头。 冬暖故再次抬手轻轻摩挲了他的脸颊,柔柔一笑,道:“那我到珠帘另侧泡一泡,看不见平安,我总觉不安。” “……好。” 冬暖故稍稍踮脚,在司季夏薄薄凉凉的唇上轻轻亲了一口,转身走往了珠帘的另一侧。 也就在冬暖故转身时,司季夏整张脸都染上了一层绯色,还未入汤池,似乎就已被那温热的湿气蒸红了脸。 司季夏这才注意到,冬暖故怀里抱着的,还有她自己的衣裳。 珠帘虽然不是很密,却也不算疏,加之这片小竹林里只有一盏透着浅黄光线的琉璃灯,顶上苍穹的银月也正巧藏到了云层后,冬暖故瞧不清珠帘另侧的司季夏,司季夏那侧也是如此,隔着珠帘,他们只能瞧得见对方朦胧影绰的身影而已。 冬暖故觉得这般能知晓司季夏能在她视线里就足够了,是以她将搭在臂弯里的衣裳放到了汤池边上,慢慢褪下了她身上的衣裳。 这边,司季夏已然脱尽了衣裳坐到了温热的汤泉里,却没有伸手去动他的药箱书奁,而是定定看着珠帘方向,看着珠帘后那被夜色晕染得朦胧的身影。 瞧不清,心中便容易出现浮想,心中一旦出现浮想,身体里便如同有一团火在被点燃,渐渐热烈。 当珠帘后传来水声时,司季夏才猛地回过神,别开眼不再去看珠帘后的窈窕身影,忙抬手去打开他的药箱书奁,心却在狂跳不已,双颊及耳根更是赤红得紧。 他,他都在想着些什么?他怎能心生出这样……这样让人觉得羞耻的浮想。 心中有忙乱,手上便也变得忙乱,以致司季夏本是伸手去那银针包时碰到了书奁里的瓶瓶罐罐,发出了瓷瓶碰撞的轻响声,也撞得冬暖故努力压制的不安突地又涨了起来,只差没掀了面前的珠帘就到司季夏的身边去,然她终是没这么做,只紧紧盯着珠帘后司季夏那朦胧的身影紧张唤了他一声道:“平安?” “阿暖,我在。”冬暖故在紧张,司季夏也在紧张,只不过他们的紧张全然不同而已,为了不让冬暖故担心,司季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缓,与此同时捏起一根银针,扎进了他的右肩里,“我没事,阿暖不必担心。” “陈年旧疾么?”冬暖故将手里的棉巾抓得紧紧的。 “嗯,习惯了,不妨事。”这说话间,司季夏的右肩上已是扎了四五根银针,他虽在忍着右肩断臂处传来的锥心之痛,然他面上却不见多少痛苦之色,就像他自己所说的,早已习惯了似的。 “很疼?”隔着珠帘,虽看不清司季夏的面容,冬暖故却还是瞧得清他大致的举动,见着他的左手在右肩处抬起又放下,她知晓定是他右臂残断的地方有痛楚在折磨着他,她想知道他在忍受着怎样的折磨,她想看清楚他的眉眼。 可是她却不能在此时去到他的身侧,因为她知,她若是在旁注视着他,他定会紧张得根本不能为自己好好施针,与其如此,她能选择的,只能是静静地等待着,不给他的心再增添不必要的紧张与不安。 “不疼。”司季夏回答得平静温柔,然他额上的汗珠却如豆大,温热的汤泉都不能将他苍白的面色蒸出血色,可见他说的,并不是实话,“让阿暖担心了。” 冬暖故没有接话,只是将泡在水中的双手捏抓得紧紧的,微垂的眼睑下眼神低沉,带着疼痛之色。 明明脸色都变得惨白,明明连汤匙都拿不稳了,明明连路都走得那么慢,明明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深深的疲惫与虚弱,怎么……怎么可能不疼? 虽然明明知道司季夏是骗人的,冬暖故却没有揭穿他,只是沉默了少顷后微微一笑道:“不疼就好。” 不想让司季夏忆起他那满是灰暗的过往,就算冬暖故再怎么想要知道他在忍受的究竟是怎样的苦痛,她也不忍去提去问。 他不想让她担心,她便信了他的谎言。 冬暖故不说话了,只静静地泡着温热的汤泉,时而抬手掬起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