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着冬暖故,好像冬暖故只要说个“不”字,就会碎了他满眼的兴奋和期待一样。 而小少年的话音才落,便听到他身后那位正在将搓好的面条下油锅炸的中年妇人笑着对冬暖故道:“姑娘可别听这小子胡说,我这不过是一个养家糊口的小摊子而已,可不敢称什么‘水月县第一’。” “行了小皮儿,别闹客人。”妇人斥了小少年一句,不过虽说是斥责,语气里却还是满满的慈爱。 小少年不服气地朝妇人咧咧嘴,哼了一声,妇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继而才又问冬暖故道:“我这儿摊子小,除了豆浆油条之外就只有豆腐脑儿了,姑娘要吃什么?” “我要一碗豆浆,一根油条,再来一碗豆腐脑儿。”冬暖故笑答道,而后转头问坐在她旁边的另一条长凳上的司季夏道,“公子要吃什么?” 司季夏还未答话,就听得那妇人呵呵笑道:“小伙子这么早就陪媳妇儿出来吃早饭啊,像小伙子这么体贴媳妇儿的相公可是不多哪,你媳妇儿大着肚子,你可要好好照顾才是啊。” 司季夏的耳朵瞬间红透,连忙着急地要解释:“不是的,这位大姐,我……”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那笑呵呵的妇人打断了,“小伙子要吃什么哪?要和你媳妇儿的怎么样啊?” “我……”司季夏此刻已不仅是耳根红透,便是连脖子根都红透了,他还是想要解释,他怎能……他怎能如此占了姑娘便宜,不可,万万不可。 可他才说了一个“我”字,他的话又一次被打断了,只不过这一次不是被那妇人打断,而是被冬暖故打断。 只听冬暖故语气如常道:“大姐再给他加两根油条。” “好嘞!”妇人爽快地应了一声,而后扬声唤那小少年道,“小皮儿,给客人盛豆浆和豆腐脑儿,再上四根油条。” “来啦来啦!” 而此刻,司季夏正面红耳赤错愕不已地看着冬暖故,只见冬暖故也正看着他,淡淡笑了笑,轻声道:“公子是否觉得我厚颜无耻?” “不,不是的。”司季夏惊了惊,慌忙道,“姑娘是好姑娘,我并未这般想过姑娘,我只是……怕有损姑娘名声。” “这儿除了公子与那曾经帮助过我的夫妻二人,再无第四人认识我。”冬暖故还是浅浅笑着,“若真要说损名声的话,怕是我损了公子的名声才对。” “不不,我不妨事,我也和姑娘一样,这儿也没人识得我的。”司季夏微微低下了头,很是卑微道,“就算有人认识我,也不会有人介意一个山野药农有没有名声。” 他自小就生长在小希山上,他已不记得他多少时日下一次山,他只在心里隐隐有感觉,感觉他与这水月县是格格不入的,这儿的人,并不欢迎他。 他们说话期间,小少年已经将豆浆油条盛了上来,又转身去舀豆腐脑儿去了。 豆浆和油条放在桌子中央,司季夏只是微垂着头还没有抬手,冬暖故伸出手将一碗豆浆移到了他面前,温柔道:“公子很好。” 公子很好,只四个字而已,却像是一块石子扔到了司季夏的心湖里,荡开了一圈又一圈好似无法静止下来的涟漪,使得他看着那双正将豆浆移到他面前的纤白柔荑时心又跳得飞快。 从未有人夸赞过他,因为从没有人觉得一个残废好。 这一顿早饭,司季夏吃的很开心,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开心,就因为姑娘说了“公子很好”这句话? 司季夏不敢多想了,他怕自己多想之后连自己都厌弃了自己。 此时司季夏的肩上已经重新披上了他的那一领深灰色斗篷,是在离开客栈前披上的,还是冬暖故帮他披上的,旁人若是不细看,是瞧不出他身有残缺的。 司季夏坐在这个小小的摊子里吃着他觉得他有生以来最好吃的一顿早饭,虽说他打扮粗陋,但他举手投足间却不见一点山野人家的粗鄙之气,他吃饭吃得很快,可他纵是吃得再快,旁人看着的举动,却不会觉得着丝毫“快”的感觉,他坐在那儿静静地吃着早饭,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晨间闲暇出来尝尝寻常人家吃的早饭的高门公子,完全不像是一个粗鄙的穷人。 但他自己却丝毫都没有察觉他的举动和在这小摊吃豆浆油条的其余人有何不同,他坐在这桌上,觉得自己吃起东西来的模样也和蹲在一旁的汉子们一样,没有差别。 不过他觉得一样,别人却不觉得一样,至少那个名叫小皮儿的少年就觉得不一样。 只见小少年坐到了一旁空着的长凳上来,看着司季夏,眨巴眨巴眼,司季夏朝他微微一笑,只听得小少年高兴地夸赞他道:“大哥哥吃东西的模样真好看!” “……”司季夏正在喝豆浆,差点给一口喷了出来。 好在他没喷出来,他将豆浆咽下去了,可他却是被呛着了,正咳嗽不已。 小少年一脸的不解,看看司季夏又看看冬暖故,挠着头惭愧道:“大姐姐,我说错话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