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陪我到睡着好不好。”她的样子委委屈屈的,“外面在刮风,像鬼在叫,好吓人。我都好几天没睡好了。” “嗯。”他答应了,她竟然会怕旷野的风声,这真是一个新发现。若是清醒状态下的她,必定十分倔强,绝不会让这种名为软弱的情绪为外人知晓。 他看她躺下来,抓住他的一截衣角,闭上了眼睛,不久就睡着了。 朱槙伸手,把她的被褥掖好,才消失在了她的营帐中。 次日元瑾醒来,却不和往常一样记不得喝酒后的事,相反,她跟朱槙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楚地记在她的脑海中。 元瑾有些头疼。 幸好没说什么关键之处,只是太愚蠢了,竟只将朱槙认作陈慎,还扑到他怀里,让他守着自己睡觉! 这像是她做的事情吗! 但看着一旁放的铜盆和帕子,她又沉默了。朱槙给她擦身子的时候,水已经冷了。她就不愿意擦,碰都不要碰,闹着要让朱槙用手焐热了才用。他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无可奈何,还是帮她焐热了帕子。 朱槙…… 她闭上了眼睛。 其实两人昨夜相处,是非常温馨温暖的。所以昨晚,也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如果他真的只是陈慎,就好了。 而朱槙夜探她的营帐这事过去后不久,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推动了整个战局的进行。 朱槙的军队夜袭驻扎营北角,烧毁了数十间帐篷,火势顺风而行,又烧毁了半个庆都县城,攻破了防线救出了陈副将。幸而庆都县百姓多已被暗中撤离,人员伤亡并不大。 萧风迅速反应,带领军队撤出驻扎区,得以保全全军。又抓了朱槙几个残余断后的手下,并与赶来的京卫援军会和。此时萧风军队八万人,而朱槙军队却只有五万,并且处于下游地带,易攻难守。 对于朱槙为了救自己手下,不惜烧毁县城,不顾百姓安危一事,萧风十分愤怒,与元瑾合计,如今兵力盛于朱槙,又占了士气,趁着朱槙的军队粮草不足之际,正是攻击的大好时候。 元瑾则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寻常。 朱槙的确用兵极巧,但为何,驻扎在庆都的军队只有区区五万人,知道保定难攻,何必用这些人来送死! 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招,等着她上钩? 但也不是啊,他背后已无援军,且无论从什么方面看,他这场战役都是要败的。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元瑾想让萧风再等等看,但萧风却告诉她:“阿瑾,你也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不战,才是不好。” 对于行军作战,五叔自然是比自己懂的。当年父亲曾夸过他‘用兵凝练,直觉堪比三十岁老将’,他既然觉得应该攻打,就没有错。 元瑾与他站在高处,看着一望无尽秋色,看着朱槙军营的方向。 她说:“那便进攻吧。” 萧风就开始着手准备起来,力图一击必胜,不要再给朱槙喘气的机会。 大清河河水滚滚而去,天色阴沉,光线不明。 日暮时分,战鼓突然响彻天际。 萧风领军队自西显口而下,将自己麾下最精锐的部队组织成四千敢死队,以虚打实,看似从虎口过江,实则通过架桥,出其不意地渡过大清河,向朱槙的大本营发起猛烈的冲击。 一时间喊杀之声震动天地。 朱槙的副将立即传令出兵。先派出一万人应战。而更多的萧风部队自西显口而下,加入战局应战。 朱槙的营帐中,身穿铠甲,当他以这身装束出现的时候。他的气质便截然不同,有种凌厉和肃冷之感。朱槙这十年来,可以说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打仗中度过,战争于他来已经是血的一部分。 当初带领他的老师,朵颜三卫的统领,曾经告诉过他,一旦当什么东西成为你天分的一部分,你就是不可战胜的。普通人会怕战争,怕受伤,怕死亡。但是他不会,他的神经已经千锤百炼,已经无比的适应。这才能让他对战局做出迅速和最佳的反应。而现在他要做的反应,不同于寻常。 他惯用的兵器,一柄玄铁所铸长刀立于营侧。 “殿下。”属下将长刀捧来,朱槙一把拿过,在手里掂了掂,露出了沉沉的笑容。 朱槙跨上战马迎战,战鼓雷雷,他一声长喝,浩瀚的回应声便从四面八方传来。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