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她几乎都有沈元歌性子清淡无欲无求的错觉了。 沈元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盛世煌煌,谁不向往呢?何况是在极盛之时的皇家,只可惜阮阮生不逢时,不能耳闻原曲高妙,只能自给自足了。” 姜氏想到接她入府之前甄景为劝她的话,神色微微凝住了,沈元歌一顿,歉然道:“看我,闲话扯远了,阮阮本家微薄,也没多少好东西,挑了许久才找出这串松石项链来,觉得颇适合舅母,舅母瞧瞧?” 她说着,将一个雕花错金漆盒推到姜氏面前。 打开来,姜氏的双目先恍了恍。 盒子里躺着一串琢磨精细的松石珠子,颗颗圆润无暇,宝光流传,下面吊着一整块拇指大小的蓝松石,雕刻成锦鲤形状,用金圈雕成镂空鳞片,鱼眼处嵌了一粒红宝,光华璀璨,因松石材质的缘故,又不失端庄厚重。 姜氏在国公府生活这么多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打磨圆滑还没有瑕疵的松石极为罕见,一眼便知道是珍品,立时笑的哎呦了一声:“这样的好东西,舅母怎么当得。” 沈元歌道:“哪里,阮阮不过想着什么宝贝配什么人,我们家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了这么一串,只是好东西白放在我这里也是可惜了,觉得舅母适合,是以诚心相赠,还望舅母笑纳。” 自从国公府失势,姜氏多少年没见过这等物件,目光一直落在盒子里,眼睛都快拔不出来了,早把昨天闹的不愉快抛到了耳后,笑意连连地收起来:“难为你有这份心,舅母就收下了。” 她指尖放在袖中磨挲着盒面,打量了一眼房中摆设,道:“阮阮在此处,有什么缺的,不习惯的,尽管跟舅母说,我着人给你添置。” 沈元歌对她的反应丝毫不觉得意外,她前世也是这样,虽不说唯利是图,却不免食亲财黑,一个大家夫人,总隐隐带着市侩气息,实在不讨人喜。 姜氏这个样子,也有囿于出身的缘故,她本是一西北普通州官之女,因为父亲巧合救下了战中负伤的老国公,自己却受累殒命,才得以高嫁国公府,那时大爷甄景嵘已有婚约,便将其许给了甄景为,嫁过来这么多年,虽勉强培养出了些高门之态,眼界心胸究竟不够。 沈元歌知她秉性,自然对症下药,果然见姜氏变脸,遂道:“承蒙舅母不弃,国公府如此厚恩,阮阮什么都不缺,只能报的万一而已,何况外祖母颐养天年,阮阮命薄,后半生荣辱顺遂,皆要仰仗舅母了。” 姜氏才进来时瞧见那宫廷乐谱,便想到了把她送进宫的那个打算,还未开口,就看见沈元歌眸中带了些微怯生生的笑意,抬起眼睛,问道:“听说再过一年开春,便是当今圣上的秀女大选?” ... 两盏茶过去,沈元歌才把满面春风的姜氏送走,回到房中慢慢喝着茶水,听到她们谈话的春菱却微微皱起眉头,看上去有些担忧,问她道:“姑娘方才和夫人说想要入宫的话,可是认真的?” 沈元歌转着茶杯:“唔,为何这样问?” 春菱是国公府的家生子,自小伺候老夫人,是个明事理实心眼儿的丫头,道:“旁人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奴婢是觉得,在深门大院儿里过日子已经挺复杂的了,要是到了宫里,只怕更累心呐。奴婢听闻选秀是有女儿的官家中交递名册供上头挑择,姑娘虽然住在国公府,但也可以不必参加的。” 对,她为官的父亲已经不在人世,原籍又在江东,根本不在选秀之列,可即便前世她无心入宫,国公和姜氏不照样把她的名字和画像交递了上去,换下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甄闵瑶?这种事情,不论她愿不愿意,其实都身不由己。 所以只能先发制人,未雨绸缪。 沈元歌眼中泛出一点暖意,道:“我也拿不准呢,舅母虽然答应下来,不也也说了到时候再提不迟,无非看长辈安排罢了。只是这些天姥姥瞧着精神头不大好,你别拿此事去烦她,免得劳心。” 春菱似懂非懂答应了,把姜氏用过的茶盏收拾了出去,没一会儿,又进来道:“姑娘,少爷过来了。” ... “我觉得门后的人就是春菱。”沈兆麟转头,透过镶着云母的窗棱,看了向外面,神色沉重,“姐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它太真实了。” 沈元歌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落在了侯在门外的春菱身上,她很清醒地分辨出,兆麟做的梦没出错。 当年她进宫时春菱本想陪她同去,只是她考虑到外婆病重,又将她劝回了甄母处,只是没想到几个月后,春菱便被甄闵成要去做了通房,一年后甄闵成娶妻,又被抬成了姨娘。 依照春菱的性子,若是早先知道了什么,一定不会做壁上观。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