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筠青馆时,看见阍房的门虚掩着,便上前敲了敲。 房门应声而开,露出那张熟悉的英气眉眼,见到她,唇边现出笑意:“回来的还挺早。” 沈元歌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萧廿见她把琵琶搂在怀里,两手交叉紧紧抱着双臂,觉得不对劲,道:“你怎么了?” 沈元歌垂目,似在出神,须臾,才轻轻道:“萧廿,我有点害怕。” 萧廿瞧着她,眉锋一沉:“有人欺负你?” 沈元歌摇头,站在他面前,心神似是安定了些,勉强笑了下:“也不是害怕吧,就是心里没底…” 她很清醒地意识到,因为中山王的出现,这些时日在甄府做的所有事情,可能都会付之东流了。 心底泛起浓重的无力感,沈元歌叹了口气:“要是爹娘还在该多好啊。” 若是双亲还在,家里仍然美美满满的,她也不会来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滚一圈,可造化弄人,老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却像是从一个困局丢到了另一个死局里。 萧廿眸色沉了下去:“是,我也时常在想,若是娘亲还在就好了。” 沈元歌苦笑了下:“我们都一样。” 冥思间,忽听萧廿道:“有什么事就和我说,我给你解决。” 沈元歌低头,含含糊糊唔了一声:“这事你帮不了我。” 萧廿抱臂斜靠在门框上:“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片刻的沉默过后,沈元歌抿抿唇,把卡在琵琶里的藤丝弦捞出来,摆到他眼前:“呐,这个断了,你会修么?” 萧廿:“……” 沈元歌瞧见他黑了大半的俊脸,忍不住翘起唇角:“好了好了,我能进去坐会儿么,外头冷。” 萧廿侧身给她让开路。 沈元歌坐在窗下,把琵琶放在桌上,摸出随身带着的旧弦准备更换,萧廿看见她从袖中伸出来带着血迹的指尖,敛眉道:“你手怎么了?” 沈元歌道:“没事,划了道小口子,我待会儿包扎一下就行。” 话音未落,左手却已经被他捞了过去:“指甲都裂了,还说没事?”沈元歌手背贴着他的掌心,因他的手有茧子,触感又暖又挲,不由得一顿,想抽出来,却被他握住了:“别动。” 第30章 萧廿拉开抽屉,拿出细布和药粉,又兑了温水,把伤口周边的干血拭净,敷好药,撕了细布条缠上,沈元歌瞧着他的动作,道:“你还挺熟练的。” “我娘平日里做活多,一到冬天指头就会开裂,都是我给她包的。”他一顿,“只是她每次都藏着,非得我把她的手硬从背后拉出来才让我看见。” “长辈都不容易,有什么难处都尽瞒着,报喜不报忧的,哪里肯叫我们知道,”沈元歌软声说着,却想起什么事情,面色一变。 甄母平日里并无疾病缠身,何至于自己离开的十几天里便突然病倒且一发不可收拾,莫非就是因为有什么隐症没有照顾好? “萧廿,我有件事一直想不清楚,你帮我捋一捋。” 沈元歌神情变得郑重,向他道。 “若是有老人身体一直无恙,某一日突然大病,且并非中风一类的急症,会是又什么隐症么?”沈元歌道,“她喜欢热闹,却终日礼佛念经,从不听戏,杂事不理,但又坐着主母之位,并非完全撒手。” 萧廿认真听完,道:“不理杂事,连戏都不敢听,她在避免情绪上的波动。” 沈元歌抬眼,几乎和他一同脱口而出:“心疾。” 沈元歌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肯定是,我竟然没考虑到!” 她徘徊两步,抬头对萧廿道:“琵琶先放你这里,我得去西院一趟。” 她说完,一阵风似的便消失在了屋内。 那扇被拉开的房门在视野里晃来晃去,萧廿莫可奈何地摇摇头,把门关上,坐回了桌前,琵琶还在原处静静躺着,他伸手,拨了一下,发出铮的一声清响。 沈元歌匆匆忙忙去了甄母处,赶巧她还在午睡,尚未起身,便拉了陈嬷嬷到外室,陈嬷嬷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忙里忙慌的?” 沈元歌拉住她的袖子:“妈妈,我冒昧问一句话,姥姥她当真身体无恙?” 陈嬷嬷一愣,旋即笑道:“姑娘说的什么,老太太不过是年老体虚,哪有什么事儿?”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