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撕咬马腿时张口的空子,引弓发箭,刺入喉头,那猛兽才闷吼一声,轰然倒地。 兽口险险脱险,裴骁心头猛跳,抬眼却见一头疯獒冲破前头人马阻碍,赤红着眼睛冲向御驾,离裴肃已然不满半射之地,而御马腿上受伤,后面便是陡坡,无处躲闪,眼瞧生父下一刻就要血溅当场,裴骁大脑一片空白,吼了一声:“父王!”便策马冲了上去。 他已入主东宫五年,方才却将儿时称呼冲口而出,可见是急的狠了,人骑宛若残影利电般穿过尘浪,抢先疯兽一步,张开双臂便挡在了裴肃身前。 嘶吼横贯双耳,獒犬身上的骇人气息扑面而来,利口大张,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它喷涌在自己脸上腥臭而灼热的吐息,兽身黑影将裴骁覆盖,就在千钧一发间,一把利刃破风而来,当空劈下,生生将獒犬的头颅劈成了两半。 獒犬攻击的动作戛然而止,裴骁双目紧闭,一刹那感觉周围食物都静止了,只有细小的尘埃在鼻端跳跃缭绕,突然叫嚣起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血腥。 獒犬头颅里喷出来的鲜血和脑浆溅了他一身,已经扑到他面前腾空的兽爪直直摔下去,在他手臂上划出数道血口子,裴骁睁开眼,看到提刀冲进来的人:“燕崇?” 燕崇赶至的半路已经夺过长矛刺穿了一只疯獒,左手犹在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却没回应他那愣怔一声,冲他身后喝道:“陛下!” 裴骁仓促转头,登时瞳孔一缩。 御马本就伤了腿,方才獒犬扑过来的那一刹更是猝然受惊,后蹄踩空,连人带马往陡坡下面滚去,燕崇离得太远,抓了个空,裴骁反应不够快,只来得及听裴肃唤了一声骁儿,唯一触到的一片衣角便也从手中溜走了。 陡坡下响起御马触耳惊心的嘶鸣。 ... 京郊猎场陡生的变故并未影响到内城的平静,彼时沈元歌还在陈府,手里摇着拨浪鼓哄冬儿。 冬儿才断奶不久,养的肥嘟嘟的,胳膊腿儿白的像莲藕,煞是可爱,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两枚鼓丸,又瞧见了沈元歌羽扇上挂着的小玉坠儿,伸手抓来把玩,春菱笑道:“每每姑娘来了,这孩子对你比对我都亲呢。” 沈元歌抱着他,也微微笑着:“冬儿乖巧,你若愿意,让他认了我做义母如何?” 春菱立时道:“当然好啊,姑娘愿意就是冬儿的福气了。”沈元歌逗弄婴孩,冬儿只咯咯的笑,伸手搂她的脖颈,沈元歌让他抱着,却想到什么,轻轻叹了一声,道:“你和付岩顺当,嫁进来一年就有娃娃了。” 春菱看的出,沈元歌很喜欢孩子,成亲四年却未有一子,虽然和燕崇鹣鲽情深,于她而言却不能说不是件憾事,春菱嘴唇微动,道:“带孩子实在也烦累的紧,姑娘还年轻,合该多享受几年。” 沈元歌冲她笑笑。 冬儿在她怀里待闷了,手脚并用地爬到罗汉床上自己玩去了,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付岩手下的一个兵士气喘吁吁闯进来,满面焦色地道:“两位夫人,猎场出事了!” 温馨的气氛陡然破裂,沈元歌和春菱相视一眼,心头突然笼罩上一层不详的预感,面上还保持着镇静,起身道:“你慢慢说。” ... 北军营的人原本可以早早赶到的。 张桓看懂燕崇示意后,带着兵便去了北山口,临近次扎的地方时,却被御林军的人给拦住了。 皇帝和太子都不在,御林长官是吕骥的人,行事十分强硬,说什么也不让张桓带兵过去,两边僵持不下,直到北边出了异动,张桓听到獒犬失控的吼声,当机立断放出响箭通知燕崇,直到混乱局面传到这边,才带着兵赶了过去。 此时裴肃的御驾已然摔下了陡坡。 燕崇也受了伤,骑装被抓破一大块,滴滴答答地渗出血迹来,挡在坡前,让裴骁下去查看裴肃伤势,裴骁顾不得仪表,连滚带爬跑到坡底,扶起裴肃,挨到他后脑的手温热黏腻,掌心全是血。 裴骁慌了神:“父皇!” 火把和鸣金声从外面纷至沓来,大批兵卒蜂拥而至,终于拿住了这些发疯的凶獒。 燕崇这才丢下刀,下颚紧绷,脸色苍白,右手用力扣住左腕,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额上渗了出来。 幸而除了张桓,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都一窝蜂的跑去关怀圣驾了。 山坡陡峭,裴肃从马被上摔滚下去,磕到了头部,不省人事。 李元颤颤巍巍大叫着传太医。 张桓扶住燕崇:“老三,你怎么样?”燕崇眉锋微蹙,摇摇头:“外伤而已。” 他目光没有在自己的伤处停留,站在高地上,远远望向了乱作一团的坡底。 看得出来,太子不是装的,但他可不认为这只是场意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