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京真是越来越没法度了,竟敢这样当街宣淫。” 他稍稍侧过身子,声音压得低低的,像山泉在深夜里压抑地溯石而过: “什么是……当街宣淫?” 无妄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 虽然无妄不肯说,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个好词。他于是皱着眉头,听身边的男人突然激动地出价:“三十贯!” “五十贯!”立刻有人跟风叫起来。 “八十!” “一百!” …… 他又稍稍侧过身子: “无妄,我们有多少钱?” 无妄连忙捂紧了褡裢,义正词严:“没钱!” “哦。”他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听人们喊价。 有个小摊贩喊到二百贯的高价,便没人再跟他争了。他喜滋滋地将钱点给那少女,满是麻子的脸上倒是端了十二万分的恭敬:“葫芦姑娘,您可千万替我美言几句……” 少女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对着屏风后面说了几句话,而后又转过身来,问那男人:“你现在,可以提三个问题。” “咦,”无妄好奇地自语,“原来不是……” “我能不能发财?”那麻脸已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口,“神君您看,我在那边摆了快十年的煎饼摊子了,好歹有点产业,可是,我能不能发大财呀?” 问话的音甫一落地,便像有一双大手突然抽去了这里的所有声音,所有的笑闹吵嚷全都消失了。 他有些不太自在地动了动身子,立时被身旁人的眼刀狠狠一削。 然后,屏风之后便响起了一个声音—— “不能。” 清脆,响亮,毫不犹豫。然而却还是有几分稚嫩,两个字的末尾都带着轻微的颤音,好像蝴蝶停落以后轻轻收拢了翅膀。 那麻脸听见神君这两个字的判词,有些沮丧,倒也并不十分难过,便抛出了第二个问题:“那再劳神君给算算,我几时能娶到媳妇儿啊?” 这话一出,众人都哄笑起来。那麻脸摸了摸脑袋,还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还没来得及回应,那屏风后的声音又响了: “明年。” 这回,麻脸惊住了。 半晌,他骤地反应过来,又哭又笑:“太好了,太好了!谢谢神君吉言,谢谢神君!” “第三个问题。”那葫芦姑娘细声细气地提醒他。 “哦,哦……”麻脸顿了顿,这一回,语气放得有些轻缓了,“我娘前些日子……我想问问神君,我娘还有多少寿数?” 说出这话,他脸上便有些难受。然而这一回,那屏风后的人却也停顿了很久,葫芦姑娘看了一眼,对那麻脸道:“稍安勿躁,神君在起卦呢。” 起卦? 他的嘴角微微上勾了起来。 很久以后,他与她常常说起:“隔那么多年第一次见你,你竟然号称在起卦。” 她就臊得不行:“别寒碜我,我知道你是算卦的祖宗!” 不过这一刻他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对那屏风后的人又产生了一丝兴趣。他转过头,看向那煎饼小摊的贩子,其人面上黑气盘踞,而血气正渐渐隐退…… “卦辞上说,母在父先。” 不知过了多久,屏风之后的人终于开口了。 这一回,她说的话有八个字,错落有致,就如珍珠溅玉盘。他听得怔了一怔,反应了半晌,又稍稍侧过身子: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