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认定这个二外孙女是个灾星,晓芙小时候没少听她跟七大姑八大姨叨咕:“小讨债鬼差点把我女儿一条命都搭上了!” 也因此,晓芙对外婆真病假病都不是特别关心。上一次打120的时候,她正好也在现场。随车来的医生护士们忙着给老太太输氧的时候,晓芙忽然一把拉住正痛哭流涕的妈说:“唉妈,你快看,那个医生上回是不是也来过?”又说:“嘿哟,还有那个护士,人中旁边有个媒婆痣的那个,也来过。嘿,敢情来得是同一拨人!” …… 晓芙赶到军区总院的时候,外婆已经从急救室出来,被安排着住进了重症监护室。晓芙妈正在门口和一个年轻医生理论着,那年轻医生正劝晓芙妈:“阿姨,老太太已经没什么危险了,明天上午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留院观察了,没必要住在重症监护室浪费钱!” 晓芙妈陪笑道:“哎哟,谁说不是呢?我们这个老太太难伺候!小刘医生您就行行好,让她再多住个几天,买个安心!不然回头又该折腾我们了!”她边说边往小刘医生的白大褂里头塞了一张价值六百块钱的家乐福超市购物卡。她的声音不似以往活泼了,但是架势还扎在那儿,热情得恰到好处。 小刘医生为难道:“我不是这意思!这要是我说了算,也就罢了,问题是我们马主任晚上就从北京开完会回来了,明天一早就来上班。他要是知道了,我们没法交代啊!医院床位紧张得很!您也看到了,发烧感冒的都在走廊里躺着了现在!” “没事,你们马主任回来,我去跟他说。免得你为难。就这么定了,啊!”晓芙妈边笑着,边就拉着晓芙迅速离开了。 留下小刘医生一个人在那里干着急。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晓芙妈脸上的笑就自动收了。她找到一张长椅,几乎是瘫坐在了上面,一脸疲惫地对女儿说:“忙了一上午了,都是我一个人跑的。你大舅妈也不知道上哪儿躲清静去了,手机打爆了也找不着人。哎哟,我这腰哇!” “妈,你都年过半百的人了,还离什么婚哪!”晓芙嘀咕。 “我现在多看他一眼我都恶心!我一想到我给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牛作马了半辈子,我就为我自己不平!”晓芙妈恨恨地说,“我还就不信了,没他这盏灯,世界就不亮了!” 晓芙也没再说什么。她不敢想象,假如她告诉她妈她也要离婚的话,她妈会不会也跟外婆似的心脏病发作。 鸿渐不举了 那晚把泪似流尽,面如死灰的晓芙从岳父岳母家领回来后,鸿渐在阳台上抽了半宿烟。那么欢声笑语的一个阿福姐,愣让他给整成了个蔫黄花菜。往后的很长一段日子,只要一想到阿福姐坐在阴冷的楼梯口捂着脸呜咽,脸上的粉底液顺着指缝流出一道道白的场景,他的良心就跟给火钳烫着了似的疼。 兰兰年假一结束就回迪拜了,下一次回来又要等上一年半载。 鸿渐是在一家路边大排档给她践行的,她那一身华贵的皮草和店内年久失修的木桌椅极不搭调,但她坚持要来。吃遍世界各地的美味佳肴过后的她,什么都不想,就想着家乡的这一碗鸭血粉丝汤。 他不知怎么的,就记起了那晚问等着他一起吃晚饭的晓芙要吃什么,晓芙也说:“鸭血粉丝汤!”随之而来的还有她那没心没肝的笑。他想,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她那么春光灿烂地笑了。 “想什么呢?”兰兰凑过来。 “没什么。”鸿渐回过神来,搂着她打趣道,“我在想,人之初,性本贱!你说你出国前也不爱吃鸭血粉丝汤啊,一提吃路边摊就说掉份儿!” 兰兰立刻去拧他的大胳膊:“借机骂人是不是?说谁贱呢?” 鸿渐忙告饶:“我贱我贱!” 吃完饭,两人又去酒店开了间房,想分秒必争地再缱绻上几回。 然而,当他们在床上激情热身的时候,鸿渐却怎么也举不起来,这在他俩之间可是从没有过的状况。他们试了所有能想出来的招数,可直到大汗淋漓也无济于事。 鸿渐有些丧气,也有些愧疚地对枕边人说:“对不起,可能我最近太累了,连长刚让我带了一批新兵,都是生瓜蛋子,挺耗心思的。等你下次回来,我一定好好补偿你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