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大圈,终于在瀑布前找到女儿,她此时正被一个约十一二岁的玄衣少年抱在怀中,小丫头笑得眉眼弯弯,手里正捧着一块点心,细细地啃着。 谢雨离身体不好,谢夫人怕她犯了口忌,从来不让她吃陌生人的东西,可小雨离从来就是应是好听,过耳便忘,见谁都笑,看见谁手里有好吃的,都会凑上去喊哥哥姐姐。 谢雨离虽然天生不足,小模样却异常惹人喜欢,大眼睛象两粒浸了水黑珍珠灵动,眉眼一弯,瓜子脸上梨窝浅浅,谁看了都想亲一口。 谢夫人见那少年着一件繁复不知的宫廷玄色衣袍,外罩透明薄纱,云袖那一层一层地如云雾缥缈,一看就是权贵门阀里的世家公子。 既便是抱着一个孩子,但那挺直的脊背让小小年纪的少年气势非凡,加上周围全部由侍卫把守,她更不敢妄加指责少年胡乱给她孩子吃东西,只想抱着女儿离开。 谁知刚靠近,便被侍卫拦下,不允她靠近瀑布。 谢夫人急着直唤女儿的小名,可惜瀑布落水之声太吵,女儿没听到,倒是那少年转首,眸光凉沁冰骨,傲然瞥了她一眼后,抱着孩子消失在一栋贵客止步的楼阁中。 她哭得求着侍卫,说那是她的女儿,怎么也不肯离开,一柱香后,走来一个中年的锦衣妇人,扔给她一大袋的金叶子,口吻如同买一件衣裳,“我家公子喜欢那女孩,这是我家公子给你的。” 说完,转身便离开,一句多余的解释也没有。 谢夫人焉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人是在寺院里给人抢抱走,自然要找主持,百般恳求下,方知这个少年是东越当今圣上最年幼的弟弟,东越离王南宫醉墨。 佛门中人,慈悲为怀,寺院主持几次偿试与南宫醉墨勾通,皆以失败告终。 最后,主持宽慰道,“老纳看了令千金的面相,与那少年有缘,且,令千金天生不足,就算施主您再尽心,她也活不过十岁,这少年却不同,他是贵人,天生福厚,令千金要是跟了他,或许还能多活个二三十年。” 就是因为最后一句,让她没有再抗争。 那一年,她也凭着手中的金叶子,索性与几房妾氏和庶子分家,单独拿下谢家的典当行,带着儿子自立门户。 那一年,她才四十岁。 老夫人外寝房。 谢晋河长叹地对谢卿书道:“你祖母担心,今日谢府之事恐怕会传出,尤其是媛儿身边的丫鬟青竹,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最后让媛儿的身世也瞒不住。” 谢卿书垂眸凝视着杯中绿茶,犹豫不决,当不当讲出灰袍人的身份,最后,决定暂时隐瞒,便问:“小姑姑究竟是跟谁生下这六妹,会不会六妹就是东皇的骨肉,她既然就是茉夫人,得宠如此,那当年的离王应对她……。” 谢晋河摇首,截口道:“六丫头的生父,连你祖母也不知道,只知道你姑姑被你祖母找到时,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你祖母担心离王找到,就把你姑姑养在了老家一处农庄里,并让你二婶假装怀了身孕,半年后,你小姑姑舍了半条命生下来,过给了你二婶,可这身子没养两年,离王的人就找到农庄,直接带走你姑姑。”那时候,他经商在外,听到消息赶回来时,看到那个惨面简直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整个农庄,无人活口,便是连一只看家狗,也被砍成了两截。 谢晋河不愿多想,重重摇了摇首,“哎,这事这么多年过去,良媛是的生父并不重要,她姓谢,就是我们谢家的孩子。” 谢卿书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若是男子抱回一个孩子,尚有可能不知道是谁生的,这女儿家,还能不知道这肚里骨肉是谁的,除非同一时间,跟不同的男人在一起。 可是,他经商多年,曾在东越时听过坊间一句传言:宁愿瞪一眼当今皇后郑思菁,也不要多看一眼茉雨离,既然这个茉雨离如此得宠,可见当年也是深得离王的宠爱,难道她就没有怀上离王孩子的可能么? 思忖间,还是忍不住追根究底地问了一句:“别人不知,难道小姑姑也不知道,肚里的孩子是谁的?” “不会是南宫醉墨的孩子。”谢晋元苦笑,虽然事隔十多年,谢晋元依然记得当时听到小妹和母亲的对话。 他听见母亲耐心地哄慰妹妹,“怎么会离开王府?” 妹妹一边玩着提线木偶,一会很自然地回了一句,“主人不要我了。” “为什么不要你?” 谢雨离给木偶摆出了一个很漂亮的姿势,高兴得眉眼弯弯,头也不抬,飞快地应:“主人要娶亲了,他怕新娘子不喜欢我们。” “我们?除了你,还有谁?” “灵薇姐姐、含蕾姐姐、从梦姐姐、从蓉妹妹、还有初丹姐姐,嗯,还有……不记得了,姐姐们说,新娘子会杀了我们的,叫我们快跑。” “那你的主人呢,他叫你走时,有跟你说什么话没有。”谢晋元听到母亲的声音里已隐隐含了哽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