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世界说有多荒谬就有多荒谬,邓跃的生父竟然是颜子真的生父。 邓安分分秒秒用着眼睛的余光看着颜子真,这个女孩子,这个一帆风顺的总带着点天真的女孩子,这个总是笑得明朗又慧黠的女孩子,怎么办? 颜子真一直安静地坐在车里,她的眼睛是空白的。 邓安带她回到自己家,把她推进卫生间,要她洗个热水澡。 颜子真站在卫生间里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他打电话给莫琮,莫琮在外地出差。 他叹口气,放满浴缸的热水,麻利地替颜子真脱了衣服,让她躺进去,等热水泡得她暖和过来,用了大浴巾把她抱起来,帮她穿上浴袍,让她坐到床上。 他叫她:“颜子真?”颜子真没有反应。 邓安坐在床边,理了理她的头发,手指触到她的脸,温软光滑,又摸了摸她的手,也开始温暖起来,略略放了心,仍然冲了温开水,拿了感冒药喂她,颜子真配合地吞下去。 他低声说:“颜子真,睡一觉,睡一觉就没事了。”他扶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拉上了窗帘。回头看到她大睁的双眼,轻轻用手掌抚下,她顺从地合上了眼睛。 邓安关上卧房的门,拿了本书坐在客厅沙发上,静静思索。 过了一会儿,他给周玉容打通了电话,直接便问:“周姐,邓跃是怎么回事?他和你和周玉音有什么关系?” 周玉容呆了呆,声音僵滞,慢慢地说:“你,为什么,问这个?” 从邓安坐的角度,可以看到卧房里床上的颜子真。邓安看了她一眼,她紧紧缩着身子静静地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仿佛连呼吸都没有,心里忽有说不出的焦躁,遂提高了声量:“你能把你知道的跟我说说吗?” 周玉容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邓安,不要问了,不关你的事。” 邓安转身走进书房,关上门,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低声说:“周姐,现在颜子真在我这里,她告诉我有人告诉她,邓跃是周玉音哥哥的儿子。我想知道实际情况,颜子真的状态很不好。” 周玉容低低地惊呼,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涩声道:“玉音……她……太过分了!我跟她说过什么都不能说的。邓安,上次你也去过青乡,我曾经说过,我堂哥在强娶卓嘉自之前,是有妻子的,他妻子在被他抛弃后才发现自己怀了孕,后来卓嘉自逃走以后,我大伯一家曾经想把那孩子要回来。” 邓安沉默地听着。 周玉容的声音在越洋长途中有着暂时的滞后,却无比清晰和伤感:“可是母子两个都不见了,说是孩子母亲带着孩子改嫁到了江城。孩子的外婆死活不肯说出他们的下落,我大伯他们原本也不在乎,闹了一场也就算了。只是我奶奶心疼,偷偷地去求孩子外婆,说只要自己知道就可以,不会告诉其他人。我奶奶在四邻八村还是有好名声的,最后孩子外婆还是告诉了我奶奶。我奶奶直到临终才对玉音说了实话。玉音一直都想认回侄子,只是邓跃母亲坚决不肯,就一直僵持着。玉音和我谈起来的时候,只说周跃,说已经交了女朋友,其实直到上次见面,我们都不知道的。后来玉音去看邓跃,看到他们俩在一起……” “而我是前阵子才知道的,那时候他们已经分手,虽然……可是心里松了一口气,我同玉音说这事千万不能说。”周玉容十分的歉疚:“子真她……怎么样?” 邓安只说了一声:“非常不好。”他挂了电话,重重地坐到书桌前。 这简直……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邓跃和颜子真是兄妹?是兄妹? 如果这是真的,要什么样的人才经得起这样的残酷?他们曾是男女朋友,他们曾经论及婚嫁,邓安心想,要落到自己身上……他打了个寒战,汗毛一根一根地竖起。 两天两夜,颜子真一直缩着身子躺在床上。邓安守着她,进出许多次探看,她全无动静,实在忍不住他轻轻拍她的手和脸唤她,一唤便睁开眼,看着他,目光却穿过他落在别处。 他端了东西让她吃,她也吃,只吃一点点,然后继续躺下来,缩成一团,仿若一个木偶,没有了灵魂。 邓安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很久。 他打电话给今天回来的莫琮:“你把稿子带到我家来写吧,颜子真出了事,在我家。” 莫琮赶到的时候,已经在电话里听邓安简洁地讲了整件事情,她直冲进卧房,见到颜子真,泪水就流了下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