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掀手,扭头走了。年轻男人表情绝望,无助地抱了一下头。 宋冉与他眼神对上,直觉他可能会说英语,便问他出什么事了。 那位年轻的丈夫耸了下肩,说:“他能把我们弄出去,但一个人要五万美金。我们一家要二十万。我……”他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二十万。”他笑着,说完侧过头去,鼻子红了,眼眶也红了。 他的妻子伸手搂住丈夫以示安慰,丈夫在妻子额头上吻了一下。 他对宋冉说,他们的父母已经倾尽全力。父母认为自己老了,不值得费钱,但让夫妇俩和孩子离开。 这时,旁边的东国人哇啦哇啦跟他们说起了话。 宋冉听不懂,但从手势里大概猜出,同胞们在劝导他们——让丈夫先带着一双小孩先出去,以后再回来接妻子和婴儿。 年轻的丈夫笑着摇摇头,搂着妻子牵着两个小家伙走了。 宋冉托着摄像机,继续往前走,镜头中类似的画面越来越多——激烈的争执,卑微的乞求,绝望的叹息,隐忍的眼泪……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宋冉终于到了边境线上。 现在国内是凌晨三点,大部分人都在安睡。宋冉无法直播,但还是对着机器录了一段视频报道。 镜头里,夕阳余晖笼罩着这处边关,苍茫一片: “我身后那道关卡,就是东国和埃国的交界处。去往埃国的人,有的留在当地,有的继续辗转去下一个国家,远离这片战土。 往我身后看去,可以看到黑压压一片全是人。现在现场特别吵,我几乎听不见自己的说话声,是因为有很多司机在愤怒地鸣笛。而更多无法出关的人发出了悲鸣和怒吼。 临界的埃国国土面积不大,已经出于人道主义接收了近百万的难民,实在难以为继。现在入境名额收窄,一部分渐渐沦为官僚买卖的资本。” 宋冉说出这句话,脑子里一闪而过知道自己说错了,过会儿得剪掉。而镜头前,她仍从容不迫, “在场的能顺利去埃国的人恐怕不到千分之一。更多的人只是背着家人孩子和行李,漫无目的地等,等待埃国政府好心开放边境,让他们过去。” 宋冉收三脚架的时候,心想幸好不是直播,不然完蛋了。那句话以后书里可以写写,官方电视台播出去是要追责的。 她太大意了。又或者说她的情绪受到了影响。 她望着那一张张绝望守候的脸,内心一如此刻头顶上那缓缓灰暗下去的天光。 天要黑了。 她背上背包往回走,路上竟意外碰见了萨辛。萨辛惊奇不已,没料到她会跑来哈颇城。 原来他刚从战区回来,顺道经过来调查难民出入境问题。不过他不住酒店,住在一家民宿里。萨辛说明早他要去交战区拍摄,问她去不去。 宋冉立刻答应,并把自己的地址写给了他。 两人在人潮中告了别。 晚上九点半,太阳终于落下去了。 宋冉逆流穿梭在人群中,眼前一张张东国人们的脸孔也在渐渐消失的霞光里黯淡下去。 回到车边时,天开始黑了。 很多当地人仍在排队,他们拿袍子裹住自己,倒地就睡;母亲怀里抱着懵懂的孩童。 众人上了车,往回开。 太阳一落,天转眼就黑透了。 街上没有路灯,昏暗朦胧,窗子像一只只鬼魅的眼。 几人顺利回到住处,管理员是一位东国妇女,告诉他们说从明天开始哈颇城宵禁,平民晚上八点后不能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