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一早,李瓒去了部队里头。 八点准时到军事教学楼下,陈锋站在台阶上等他。 见他头发剪短了, 陈锋眉毛飞得老高, 一脸喜色,却也没多说, 只是深吸着气,拍拍他的肩, 拍了好几下,说:“回来就好。” 陈锋带他进楼, 走到一间教室前,敲了敲门。 还没到上课时间, 里头只有一个三四十岁的军人,正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那是林淼安上校,江城大军区拆弹第一人, 战功赫赫。李瓒上军校的前两年一直跟着他学习,后来他调去了其他地区执行任务。 林淼安见了李瓒,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笑道:“阿瓒长大了啊。人也更帅了。” “老师。”李瓒仍用着当初的称谓,有些意外,“我都不知道您又回来了。” “说来也巧了。”陈锋说,“老林刚调回江城。部队里头要给优秀官兵上基础的防爆课程,好抽选一批进行专业培养。老林是主教官,缺个助教。我琢磨着正好,你就跟着打下手,也顺便上课,多学点儿东西。” 林淼安问:“耳朵怎么样,现在?” 李瓒明白他的意思,说:“模拟的没问题。” 林淼安:“不能碰真的?” 李瓒笑了下。 陈锋忙说:“已经好很多了。老林你是不知道刚开始那会儿,想都不能想。一想就疼得满床打滚。” 林淼安和煦道:“好好配合军医治疗,不急,慢慢来。我这儿暂时也没真弹给你。” 李瓒点了点头:“是。” 正说着,有新兵走进教室,见到他们立马立正,敬了军礼。 陈锋见快要上课了,对林淼安说:“那等办完手续,这孩子就交给你了。” 林淼安点头,说:“我的学生,我来回收了。” 陈锋将李瓒带上走廊,见李瓒表情沉静,不讲话,问:“你说不愿干文职,可这个怎么样?还不满意?” 李瓒听言,淡笑:“我就是想回部队修车。你倒好,给我弄个这么称心的。” 陈锋大笑一声,拿手指了他两下,又叹道:“你算终于想通了,我以为你得给我犟个一年半载呢。我联系过杰克逊医生,他说最后一次给你做手术后,你的恢复情况良好。过个小半年,生理上是可以康复的。但心理创伤造成的耳鸣,他没办法。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李瓒默了半刻,缓笑道:“我知道。最后一次见他,他跟我讲,已经没法再做手术了。可那时……” 感到痛苦的时候依然会耳鸣,他觉得没救了。 陈锋勾住他肩膀,带着他往外走,道:“阿瓒啊,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别在心里头磨。你还年轻,以后日子还长。你这一身的本事,是多少年勤学苦练来的,丢了可惜啊。你心里头怎么想,不用跟我讲。只要好好配合军医,坚持治疗,会好转的。我知道你有大抱负,不想年纪轻轻转文职。放心,组织关系这块我帮你弄,你先跟着老林学,等哪天病好了回归训练场,我尽全力帮你。但你不能再颓废了啊。” 李瓒静静听着,只有闪动的眼神透露着内心的波澜,不知是心有不甘,抑或是耿耿于怀,又或是决意已定。 他咬着下颌,用力点了点头。 …… 几天后,李瓒在白溪路派出所走了个简单的离职程序。 也就是这时,赵元立被公安拘留了。警方已查到实质性证据。 只是,这次的新闻并没引起多大关注。没有新的爆料,热度褪散,网友的目光已转向新事件。这倒让民警们松了口气。 派出所工作也清闲了些。那天李瓒收拾东西时,大家都在,聚着闲聊。 他上班不到一个月,但民警们和他关系很好。 小甲开玩笑说:“把阿瓒扣住就好了,不放他回去。” 李瓒轻笑了起来,说:“以后常聚,是一样的。” 小乙说:“阿瓒是拆弹精英,哪儿能在我们这小地方待一辈子。” 小丙叹:“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升职,基层工作太累了。光是赵元立这回,快把我整死喽。” 众人纷纷感叹,不免议论起了案子。 小乙凑过来,说:“阿瓒,没想到你那记者朋友写的是真的,我们之前误会她了,你帮我们赔个不是。” 李瓒笑道:“行。她这人性格很好,不会介意。” 一旁,小丁跟人说:“我听刑警朋友讲,去抓赵元立的时候,他死不承认,叫嚣要上诉。他的亲属都在骂,说是那记者害他,骂得很难听,说什么会遭报应,不会有好下场什么的。” 李瓒正收拾笔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