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冉拿出相机。 何塞见状,缓缓停下车等她拍摄,说:“这样的战争孤儿太多了。” “为什么不把他们送去难民营?” “这些就是从难民营跑出来的,物资短缺,照顾不过来。又是年幼的孤儿,抢不到足够的食物。” 宋冉翻找一下,可今天出门包里什么吃的也没装。 何塞也没有,遗憾地耸了耸肩。 废墟之上,小男孩忽然欢喜地喊出一声,原来他捡到了饼干片,足足有大半块。 妹妹立刻欢喜地爬去他身边。她接过饼干,咬了一口,一边嚼着一边把饼干掰成两半。哥哥赶紧蹲下捡起地上的碎屑放进嘴巴。小妹妹递给他半块饼干,小哥哥却不要,继续去找。 妹妹急急地跟在他身后,一直往他手里塞。 小哥哥拗不过,终于接过来,却小心装进了口袋里。 宋冉还看着,何塞叹声:“要走了吗?” 宋冉收回目光:“走吧。” 何塞重新发动汽车,尚未行驶,前方枪声阵阵。 如果是第一次来战地,宋冉大概会问何塞,这些孩子们听不到枪声吗,为什么不害怕。但现在的她很清楚,他们就是追逐着枪声过来的。战场上有军人,军人和死人多的地方才有遗留的各种小物件和食物残渣。 在噬骨的饥饿面前,恐惧又算得了什么呢? 何塞说:“这一代的孩子,已经没有未来了。”说完又顿了一下,“我们也没有未来了。” 汽车启动的一瞬,宋冉再次听到小男孩的欢呼,回头多看了眼。 原来他在砖块下捡到了一支打火机,兴奋地跟妹妹分享。 两个小孩子坐在废墟上,捧着打火机蹭蹭地打着,火苗一簇簇地跳起又落下。小妹妹像是见到了多稀奇的玩具,开心得咯咯直笑,脚丫乱晃。哥哥也快乐地笑个不停。 小孩儿手心那微弱的火光照着他们亮晶晶的眼。 车辆转弯,宋冉终于收回目光,说:“他们的人生还长,还有未来。” 觉得气氛太过沉重,又微笑加了一句,“当然,你年纪大了,就不好说了。” 何塞哈哈大笑:“宋,你如此可爱!” 汽车沿着交战区外围驶过,在阵阵枪声中,宋冉看到不少军民大清早便在挖战壕,清废墟,炸楼宇,为接下来的战役做准备。 八点差五分,他们抵达阿勒城市中心的作战指挥部。那是一栋四层高的博物馆。 这里离前线不到两公里,不断有军车军用摩托和跑步而来的军人进进出出,通报着来自各条战线的军事战况。 宋冉跟着何塞下车,走进博物馆。 馆藏物早已腾空,里头光线昏暗,黑黢黢阴森森的,空无一物。 指挥部在地下两层的防空洞里。宋冉乘着木匣子电梯下到地下。 昏暗的白炽灯,狭窄的走廊,鸽子窝般的地下室。指挥官,军事家,通讯员,记录员,打字员,各个岗位上的人都聚精会神忙着手头的任务。 宋冉在蚁巢似的地下蜿蜒了一阵,走到一处封闭的走廊。 走廊尽头有一个密封的房间,透过门上的小玻璃,隐约能看见一群身着军装的人似乎在讨论战略部署,争得面红耳赤。听不见声音。 守卫的士兵警觉地看了她一眼,她立刻移开目光,随着何塞转进了这头一个狭小幽暗的房间里。 室内已经聚集了一些国内外的记者,唯有她一个亚洲面孔,也唯有她一个女性。其中几个欧美的男记者对她投来并不信任的目光,甚至有些轻蔑,仿佛认为瘦弱而又身为女性的她无法匹配战地任务。 宋冉只当没看见。 还没开会,有好几人抽起了烟。狭小的空间里顿时烟雾缭绕。 战地压力太大,男女老少,几乎所有人都会抽烟。 有人将一包烟递了一圈,人手一支。到了宋冉这儿,她摆摆手,微笑:“我不抽烟。” “优雅的小姐。”那个分烟的法国记者笑道,说不清是调侃还是嘲笑。 那包还剩一支的烟和打火机摆在她面前,主人无意取走,她也熟视无睹。 八点整,一位东国的战事新闻官进来了。他负责此次的战事拍摄管辖。 开会内容很简单,政府军会尽量给这些在国际上拥有一定发言权的记者们提供便利,也请他们在客观记录的同时,多帮帮政府军赢得国际舆论的支持。 那法国记者呼着烟,玩笑道:“放心。我的镜头下,政府军都是英勇的,叛军都是残暴的。” 几个外国记者笑成一团。 屋内的东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