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温润如玉。 少年的体温刚刚好,可以替她暖着,两个人相依而坐,很长一段时间里,谁都没有说话。 项桓将下巴抵在她头顶,过了好一会儿,他问道:“宛遥。” “嗯?” “你想回长安吗?” 她静默片刻,说:“想。” 少年埋首在她发间,轻轻嗅了嗅,“我也是。” 项桓握住宛遥的手,合拢在掌间,“我知道你们都认为我在逞强。 “可我说过,我会把这世上最好的,抢来给你。”决不食言。 * 宛延前脚刚回房,后脚项南天便在外头敲开了门。 他衣着朴素而简洁,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拎着一坛好酒,似笑非笑地向他扬了扬手中之物,“上等女儿红。如何,肯赏脸喝一杯么?” 宛延神色鄙视地瞧了这位老宿敌两眼,半晌才朝旁挪两步,语气嫌弃,“进来吧。” 项南天倒也不跟他客气,慢悠悠地行至桌边,将酒递给一边的宛夫人,目光打量着屋内,撩袍顺势坐了,随口道:“你怎的不问我是为何而来?” 宛延冷哼一声,拉开凳子,“还用问么?” “我那个不争气的女儿跟你儿子跑了,你这老匹夫自然是上门来看我的笑话。” 宛夫人摆好了酒碗给他二人倒上,项南天挽起袖子,“文渊,都十几年了,你对人的偏见还是一点没改,总那么固执。” “我固执?你懂什么!”宛延执碗喝了一口,不以为然地哼道,“所以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们项家这群武夫?包括你那个儿子,占了个天时地利人和,撞上兵荒马乱的时代缺将少兵,凭着几场仗便能步步高升,一夜成名,还一副理所当然,耀武扬威的模样。” 几道下酒菜陆续端来,项南天喝得有了滋味,倒是好脾气的笑笑:“你啊,从年轻的时候就爱跟我比,比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比过我。” 宛延端着碗不悦:“你有什么好了不起的。不就是有个臭不要脸天天勾搭人家女儿的儿子么?” “那可多了。”后者喷着酒气,伸出手来给他数,“你看,当初咱们俩一块儿殿试,你是二甲进士,我是庶吉士,论成绩,我比你高;在魏国时的官阶,我三品你六品,论资历,我也比你高。” 宛延一迭声道:“去去去……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大家伙儿不一样撂摊子在这儿当反贼吗?哦,我撂摊子还是被你儿子逼的,还不是我自愿。”越说越气,“……你看你们家恶毒不恶毒啊。” “诶——”项南天不管他,“再说家世。” “我家祖上可是项王之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今我儿子又战功赫赫,没准儿还会青史留名光宗耀祖……再看看你家,门厅凋敝,人丁不旺,太/祖时期的功臣了,却混得一代不如一代。” 宛延坐在对面冲他翻白眼,夹了块卤肉冲冲酒味儿,“你儿子再怎么不可一世,倒头来不还是得听我闺女的?他战功赫赫,光宗耀祖是吧?嘿,我偏不让我闺女嫁过来,看你们项家还不绝后!” “所以你这人,真是小肚鸡肠。”项南天拿筷子点了点他,“你比什么比得过我?” “生孩子,我比你生得多。” “生儿子,你也比你生得多。” “看不惯我们家桓儿招惹你闺女?行啊,你倒是生个儿子来祸害我们家啊,我可还有个女儿呢。” 宛延险些被他怄出口血来,加上酒劲上头,坐在那儿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 项南天似乎乐于瞧他吃瘪的样子,十分欣慰地一笑,把碗里的酒一口饮尽。不欲输给他,宛延也意难平地喝完一盏,陈年佳酿,烧刀子一般从咽喉滚过,热得满身冒汗。 也就是在此时,宛延听到对面发出一声轻叹,好似那一串幸灾乐祸的笑半途辗转,成了抹无尽的怅然若失。 “不过啊,常言道‘风水轮流转’,这人的好运都是有定数的,前半生用完了,后半生就得乖乖倒霉。你看这些年,我女人死了。” “我大儿子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