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氏看蒋氏不说话,又笑着问:“莫不是有什么不能说不是?” 蒋氏端了茶杯子,瞧着阴氏,“倒也没有什么不能说,左右人现在不在咱们府上,说了也无妨。他也不是旁人,就是皇上给我家四丫头定下的那位……” 阴氏听到最后就微定了眸子,然后不敢相信出声道:“五皇子?!” “嗯。”蒋氏点头,吃了口茶放下茶杯,“可不就是这位小祖宗么,在围场上看到咱家老爷摔了马,送他回来的。” 阴氏一口气没咽下去,反倒被呛住,轻咳了两声。她忙端茶喝水,稍作压制,才道:“怪道呢,我说瞧着就与别人不一样。便是封家养出来的孩子,也不如他。原是皇家的人,难怪了难怪了……” “你也知道了,就别着人再打听了。那皇宫里的人,皇宫里的事儿,还是能不沾边儿就不沾边儿得好。要不是皇上突然定了我家四丫头和五皇子的婚事,我是断断不让自家闺女往宫里去的,也不让自家闺女和皇家扯上关系。” 阴氏听出蒋氏并不喜顾长生与五皇子的婚事,心底里觉出讽刺来。到底是没听出蒋氏言辞之中带酸讽,自己心里便更是暗自气恼难受了——人家且甩都甩不掉的,不爱要的,却是她求也求不来的。 从蒋氏院里回到自己院中,往顾荧房里瞧了瞧,便见得她又在案前念书。换做往前平时,她定是要掉出眼珠子来的。这会儿瞧着,却有些酸楚来。也就是生在侯爵世家里,又与她三房分多少光?与大房比起来,整个就是渣渣。 阴氏也没不让顾荧钻着学习,不管为的什么,用功都是好的。往后自个儿品行样貌好,找婆家又有一层把握。即便是比不上顾长生的五皇子,那也该找个差之不多的,心里才能平衡呢! 顾荧也知道阴氏在打听许家公子的事情,问了打听如何,阴氏却说:“未曾打听得出来,若是有缘,还是能再见的。”给她留个念想,让她有个下劲的理由,也算不得坏事。 顾荧也是点头,再见时,一定让他瞧得上自己。便是才学样貌,谈吐言辞,都叫他说不出不好来。也只有那样儿的,也才配许家公子! 自没了许琰和三姐顾荧的打扰,顾长生便过上了自己的安闲日子,只觉心满意足。一边儿学着写字儿,一边儿看着顾萱长大,一边儿还能跟着自己房里的婆子学个穿针引线扎布绣花。都是前世会的东西,虽不精通,这会儿拿起来倒也顺手,少不得被婆子们夸“四姑娘聪明”。 每每被夸时,又憨笑着回说:“是妈妈教得好。” 婆子乐,便又要教她别的。累了玩耍一阵,再找别的事做,总之没个闲的时候。 顾长生觉得这一年合该这么过去了,到了冬下里,换几身新衣又要过年长一岁。眼瞧着自己一岁岁长起来,也是件趣事儿,不比前世什么都不知道就长大了。等长大了再想小时候的事儿,又想不真切了。 每到换季都是府上忙的时候,爷们姑娘们太太奶奶们,都要置办新衣或些头面首饰。以前这些都是阴氏一手操办,哪个院里需要哪些东西,下面列好了呈上来,瞧过无误让管事的去支银子就是。如今这些却不是她一人能做主,还得过莫绮烟那一层。也就是她生顾萱的时候,叫莫绮烟上手了不少家务。再要全剥下来,且是难的。 莫绮烟有心结,心思大半不在管家诸事上。人若有一事急求,其他的事皆可不往心里放,再大的事也都成了小事。如今莫绮烟心里除下生孩子一事,再是没有大事的。瞧着下头人送来的东西,不过稍看上两眼,还叫阴氏做定夺。 先时莫绮烟往旧城中的大相国寺祈过愿,若到年底再不得子,来年便为顾名扬选纳妾室,承继香火。若是能得子,就到寺子大绢香火油钱还愿。这一忙活就是到了年下,仍不见有动静。都说孕者皆要吐的,多有不适,她全没有。这一辈子,没为身体不难受而这么着急过。 却说到了年下,莫绮烟也算死了这颗心,要等过了年给顾名扬纳小。也是因着这事儿,精神上也蔫了许多。大丫鬟梅香瞧着着急,苦劝无果,只能跟顾名扬说:“奶奶这样儿,断是不行的。” 这怀不上孩子,顾名扬又能怎么办,只得亲自安慰莫绮烟去,说些“缘分未到”、“这事儿本不该是急的事儿”、“若是不行再找大夫来瞧瞧”的话。莫绮烟听了,知道顾名扬是在关心自己,又怕自己给顾名扬添了烦,只得又打起精神,与阴氏一道管着家中诸事。 眼下就要到除夕了,事情也多也杂。她分帮一些,阴氏也就轻松一些,却不见得得好。阴氏倒是乐意自己一个人累呢,蒋氏愿意么? 除夕夜照旧是吃着年夜饭看着戏台子,又在席上玩许多花样儿。人人皆陪着高老太太笑闹,一桌子的媳妇姑娘们,抽花签掷骰子样样都玩儿。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