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歌仰头和他对视半晌,安静地垂下眼,从他手里接过托盘,颔首,道谢:“谢谢景梵叔。” 不料,他端着托盘的手稳稳的,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就这么凝眸看了她良久,声音低沉得像是凝结的冰:“不想争吗?不觉得太残忍吗?” 闻歌僵在原地片刻,再抬起头来时,眼眶已经红了:“不想……”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对不起,我今天才知道。”他的声音渐渐晦涩,见她垂下头,手指依然紧紧地扣着托盘。微皱了皱眉,松开手,转身下楼了。 …… 温敬和蒋君瑜的丧礼办得低调且简洁,来吊唁的人除了温家的亲戚便是一些军官。再多,就没有了。 老爷子始终没有出席,他的生肖和温敬的相斗,不能远送。 温少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闻歌跟着辛姨下楼到灵堂的时候,就看见他和温景梵站在门口。 看上去像是匆忙赶过来的,神情有些疲惫,脸色阴沉,微低着头,正认真地听温景梵说着什么。身上是一身黑色的西装,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的样子给人一种冷漠疏离的冷酷感觉。 应该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蹙眉,有些不耐烦地转头看过来。撞见是她,眉头皱得越发的紧,隔着人群远远地看了她一眼。 就在闻歌以为他会朝自己走过来时,他漠不关心的,转回头去。 闻歌一愣,如同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从头到脚凉了个彻头彻尾。她手脚麻木地站在原地良久,这才挪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到灵堂前,安安静静地跪下。 等送了温敬和蒋君瑜最后一程,再回来时,天色已经沉了下来。 闻歌随着辛姨坐在温少远的车后座,车厢内的气氛沉默又悲凉,许久许久,都没有人说话。她紧贴着车门坐着,手指按着冰凉的车门,透过车窗努力地辨清车窗外不断飞驰掠过的景物。 用力得眼睛都有些酸疼,这才别开眼,倏然看向后视镜。 这一眼,正好对上温少远落在后视镜上的视线。幽沉的,深邃的目光,但就像早上那样,一触碰到她的注视,就很快,移开眼。 闻歌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掌心,努力压抑下突然涌上鼻尖的酸涩。吸了吸鼻子,扭过头去。 辛姨刚闭上眼休息,听到闻歌吸鼻子的声音,费力地睁开眼,摸了摸她的手:“是不是感冒了?” 闻歌低着头摇了摇,一整天没有说话,她嗓子干涸又沙哑,甚至现在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 辛姨实在是有些累了,又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没有烧起来,又靠回去,闭上眼浅眠。 回到家时,老爷子已经睡着了。整个别墅,没有灯光,漆黑暗沉,静谧得没有一丝声响。 温景梵看了眼正低头换鞋,连换鞋小习惯都相同的“某前任叔侄”二位,懒洋洋地挑了挑眉,扶住辛姨:“我先扶辛姨上去,顺便看看爷爷。” 温少远累了一天,已经懒得说话了,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闻歌落后一步,看着他换好鞋,走到厨房去倒水喝。出来时,端着茶杯正要上楼,随即想起什么,往玄关的方向远远地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地问道:“没有话想跟我说?” 闻歌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摇摇头。 他的目光瞬间幽沉下来,凉凉地扫她一眼,一言不发地上了楼。 那脚步声沉沉的,就像是踩在她的心口,一步一步碾压过去,疼得闻歌胸口一阵发闷,几乎喘不上气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站得双腿酸疼,扶着墙缓缓坐下。坐在玄关和客厅交界的台阶上,目光一寸寸,认真地打量着这个她生活了大半年的地方…… 明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还没有认认真真的,看过这里——这个以后和她无关的地方。 这一坐,直到天暗又天明。她就蜷缩在这里,紧贴着墙,靠了一晚上没睡觉。整个人冷得似乎有些僵硬,十指发麻。 她用一晚上,想了很多事。以前的,现在的,以及过去的,想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