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柳三郎觉得不对劲,几步上前扯住她,扳过她的肩:“你怎么了?” 却发现,这个一贯有些疯与直率,却又有些说不出天真的幼妹,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她哽咽着,抹了一把泪,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她说:“阿兄,那是、那原是我的策论啊。” ☆、第20章 番外之柳家幼女〔二〕 柳玉烟被罚跪了祠堂。 她跪了两天,食物与水都不被允许送进地下的祠堂。柳三郎也被人看住了。 出来的时候,少女面容现于日光下,苍白的几乎像是幽闭的魂灵出了坟墓。 柳三郎去搀扶她,发现柳玉烟在浑身发抖,她脸色一片惨白,用游丝一样的力度握着柳三郎的手臂,颤着嗓子说:“阿兄……那全都是死人!死魂灵盯着我!鬼火都责备我!” 祠堂里常年幽暗,阶梯深入地下。 世代香火的柳家牌位,一列列沿着阶梯往地下幽暗处排,每个牌位前都列着长明灯。 人在沿着阶梯向下的时候,带动的风忽得灯光一闪一闪,好像无数死人的眼睛透过这牌位前闪烁的长明灯,窃窃私语。 柳三郎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地方。他低声说:“不要怕。那些只是木头牌子。” 柳玉烟在阳光下站了一会,逐渐镇定下来,她转头看了一眼重新合上的祠堂的门,重复了一句:“木头牌子。” 他们说着话,渐渐出了祠堂所在的院子。 然而,他们走到前边的小路上,就一下子站定了。 前面的小路上站着的是德高望重的七叔公,他正在和一个美髯须的中年儒士说话。 七叔公看了一眼,皱着眉说:“过来。” 等柳玉烟和柳三郎到了他们跟前,七叔公说:“这是那两个不规矩的孩子?” 中年儒士恭恭敬敬:“是。这是我的三郎和五娘子。都是出了名的混人。” 谁料七叔公竟然和蔼起来,责备起来中年儒士:“谨行,孩子年纪小,可以教诲的自然要教诲。” 中年儒士就是柳玉烟和柳三郎的生父。 柳谨行连忙道:“是。侄儿明白。” 等七叔公说了几句话后走远了。柳谨行就直起身子,说:“三郎,你下去。我要同玉烟说几句话。” 柳三郎不动,低头说:“五妹刚从祠堂出来,走路有点儿不稳,我……” 柳谨行大怒,斥道:“逆子!难不成我还害了玉烟不成!你前日为了个戏子得罪赵家,我还没同你算帐!” 他一向对这个不成器的幼子,是不吝啬打骂的,也不理会读书人斯文的。这下抬脚就要踹。 柳玉烟立刻往前一步,瘦弱的躯体恰好挡在道中间:“阿兄!” 柳三郎看了一眼妹妹的神色,还是走了。 柳谨行喘了一口气,对着幼子的背影骂了一句:“只会弄戏子的玩意!” 这才转过身,背着手,问柳玉烟:“祖宗面前可曾悔悟了?” 少女低着头:“……是女儿的不是。” 柳谨行背着手,踱了几步,忽然有了几分同七叔公脸上一样的和蔼:“烟儿,我家世代门第,那么多先人的牌位都列在那里,多少人都是与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看,家里好了,你将来就是嫁了,凭我家的门第,谁家敢不尊重你?” 又说:“圣人为了这次柳家献策有功,正降了封赏,福及女眷。宫里娘娘也赏了名贵的宫花与数匹锦绣下来,你且去挑几支戴着玩,挑几匹裁衣裳。” 说到这,他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表现得十分慈父了,也安抚得有十分了,便问了几句身体,踱着步子走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