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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道:“爹,儿的确觉得齐家是个好亲家……您若要告我不孝,儿的前途自然是没了。林家香火的前途,也没了。”

    这个青年咬字清晰:“爹,你儿子的前途将彻底毁了,你儿子将是个废人!”

    两个“儿子”,咬得特别重。

    林嗣宗听了,先是要大怒,听了两个重重的“儿子”,却浑身一震,久久望着着林寿永出神———这是他唯一的儿子。

    要传承家业香火的儿子。

    他再偏疼女儿,再思想开明,难道就要因此毁了儿子的前途,断了血脉的传承,断了自己这一支的香火前途?

    可是绮年……绮年……他多可爱的女儿,难道就……?

    唉,可怜绮年钟灵毓秀,却偏偏是个…是个女子。传不得香火血脉。

    堂叔也劝道:“偏爱幼女,我也能理解。只是嫁谁不是嫁?难道侄儿你还要为了女儿,而毁了儿子前途?陈家那几个毛头儿郎,难道就一定比齐老爷好?侄儿你若仙游,到时候长兄如父,替侄孙女决定婚姻的,还是寿宗和宗族长辈。与其忧心身后事,不如现在,我们商量一下,看看齐家的诚心,能不能令你满意。”

    林嗣宗终于退步了。他不再提要告林寿永不孝的话,只是气色一下子更加灰白下去,咳嗽得要命,微弱道:“再教我想想……想想。齐子成…齐子成是个什么样的人,教我再想想……”

    林寿永看了父亲的态度,脸色竟然红润起来,有一种满足:“您先想,儿再去打听打听齐家的态度——儿告退了。”

    开了门,风雨又刮进来了。天地间又是骤然一个惊雷。

    原来是林绮年在隔壁听到林嗣宗拼命的咳嗽,她提着飘摇不定的灯笼,过来了。

    风夹杂着雨丝,打湿了她肩头。林绮年提着灯笼,任由风急急鼓起她的衣袖,任由雨丝水汽打在雪白莹润的脸颊,她只是匆匆进了门,顾不上看擦肩而过的林寿永一眼。

    林寿永倒是抬眼看了看妹妹的侧脸——连侧脸都是出色而神秀,却仿佛带着一点对什么不知名东西的不屑。

    然而,往常这让他觉得羞辱一般的不屑,在此刻这凄风苦雨中,却让林寿永的脸色又饱满红润了几分———只要想起父亲的态度。

    这桩婚事到底是怎么成的。京城的人谁也不知道。

    反正刚到京城的齐子成,需要一个继任的妻子——一个只要稍稍过得去,书香望族门第,出身嫡女的妻子。好教他那些儿女不至于担一个没娘教养的恶名。可是哪个名门的嫡女,肯嫁到这种长子都老大了的人家?

    初来乍到的齐家也需要一个对京城知根知底的老牌家族,好互相扶持。

    而有些落魄的林家,需要一个正当隆盛的家族扶持依附,需要换一个一心向着宗族的好族长。

    林寿永初入仕途,也需要宗族向心,需要在官场上有个照顾的人——

    反正就是定下来了。

    病得越来越重的林嗣宗,对一桩婚事,只是沉默以对。

    他病得太重,已难以起床,操持婚事都是林寿永和林家族里的叔伯长辈。

    与齐家的婚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两家都想尽快――得赶在林嗣宗西游前。否则,眼看林嗣宗病愈发难以回天,未嫁女守孝可是要守三年的,三年都不得婚嫁。

    林绮年已经是形同被软禁。

    反常的是,她对一切都沉默以对。

    老父拉着她嚎淘哀戚,昏病中也喃喃哀叹对不起。

    林绮年只是一言不发地吹凉了烫滚的药汤。

    她眉宇间越见郁然。

    到了要迎亲的那一日了。

    林寿永怕出意外,叫的是最强壮的婆子去看着妹妹。

    府里人苦劝,林绮年也只是岿然不动地守着昏迷的父亲,丝毫不理会要给她整妆的女子,丝毫不理会即将到来的迎亲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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