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人家,自家吵吵就算了,吵急了动手的也不是没有。可是,像杜氏说的这样,害自家叔叔连名声都毁了,科举都考不了的,他们还真有些看不上。 当下就有人对着林家兄妹指指点点。 林安不为所动,看着穿着锦缎的杜氏和林信,痛声道:“求祖母、四叔万万要救林安一命!” 林大丫、林二丫和林平,也都哭着求杜氏和林信,让二人救兄长一命。 四人哭得尤其悲伤,比林信那种要哭不哭的模样,更让人心思柔软。 除了有人因杜氏的话而嘲讽林安兄妹,可也有人奇怪的往前探头,然后“啊”了一声,大声道:“那不是药方吗?安哥儿又生病了?在吃药?等等,一两银子一剂药?我没有看错吧?还有识字的么,赶紧来看看!” 众人也想起林安方才求杜氏的话,均好奇的看向林安,见林安脸上果真带着不健康的苍白。 而村子里识字的人可能不多,可能认识的字也不多,但是药方上的“价一两银”几个字还是能认得清楚。 “还真是一两银子。天啊,原来安哥儿病还没有好,还在吃一两银子一剂的药!” “一剂药一两银子,一天早中午三剂药,那岂不是说,安哥儿一天光药就要喝上三两银子?这、这家里怎么支撑得住?” “这么多钱,难怪安哥儿兄妹要跪着求他祖母和四叔了。” “你个傻子,没看到安哥儿的钱都花到他们的房子上了?没看到安哥儿他祖母和四叔穿的都是绸缎衣裳!安哥儿没钱了,可他祖母和四叔有钱啊。” “是啊。先前安哥儿他祖母和四叔一家跑得远远的,安哥儿生病,借钱都借不着,现在人都跑到家门口了,哈,你猜安哥儿他祖母会借钱给安哥儿吃药么?” …… 众人开始议论开来。 杜氏听得脸都青了。 她这次来,一是想要让林安给林信作保,好让林信参加年后的院试;二来是想要看看林安现下是不是真的变得有钱有地有房,如果可以的话,她是林安的祖母,当然还想从林安手里抠出些钱来。 ——毕竟,科举一事最费银钱,虽然她觉得她的小儿子天生聪颖,待过上几年,必能考中秀才,有生之年,必能中举。可是,这中间花费的银钱太多,而家里最能赚钱的汪氏已经瞎了眼睛死了,她的二儿子、三儿子都不成器,家里老头子只会种地,杜氏舍不得最心疼的幼子低下/身份赚钱,自然就只能跑来林安这里,试图从林安这里再抠些银钱出来。 三来么,杜氏则想要报复林安。既然林安能毁掉林信的名声,害得林信连保人都找不齐,那么,她这个做祖母的干脆也毁掉林安的名声好了。左右林安打小就跟她对着干,他娘又是那么个死法,杜氏可不会天真的以为,林安将来还会孝顺她。 可是,还没等她真正动手,那个从前迂腐地只会读书的林安,竟然先朝着她跪了下来,还未开口,就把他的药方递了过来。 一两银子一剂药啊,一天三顿药,就是一天三两银子。 杜氏看得眼晕。饶是哪个庄户人家,也要不起这样的人。 可是,杜氏在村子里活了那么多年,更知道人性的怪异。人们总会无故同情看起来是弱者的那一个。她和林信来时忘了换绸缎衣裳,林安四个则穿着最简单的素色棉衣,她和林信高高站着,而林安四个则哭泣着跪在地上。 再加上林安的病,这就足够村子里的人向着林安四人了。 杜氏面上僵了僵,随即就要上前抱着林安开始痛哭。 孰料林信自从考上童生后,自觉高人一等,哪里肯让自己亲娘当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丢他的脸面? 当下抓住了杜氏的手臂,指着林安四人身后的院子就道:“缺钱?你们身后是什么?把这房子卖了,把地卖了,可不就有钱了?分家分家,就是两家子的银钱互不牵扯,你们怎可不顾孝道,逼迫祖母往外掏银子?真真是岂有此理!” 林安本就在等着林信说话,见林信终于开口,他立刻苦笑道:“四叔有所不知。侄儿当初拿到银钱,却不擅长赚银子,只会拿着银子盖房,让弟妹能有安身之所,这才花了大笔银钱盖了个卖不出去的房子。这房子虽好,可是庄户人家谁又需要这么大的房子?而那些有银子买这房子的人,宁愿买县城里的房子,也不肯买村子里的院子。虽有房子,可林安又如何卖得掉?如何凑得到银钱?” 众人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林安这房子的确不错,但是……谁会买呢?至少他们是没那么钱去买,而有钱买的人,谁稀罕来他们这山疙瘩里面? 林安就是想卖,肯定也是卖不出去的。 就连林信,都觉得林安说的有道理。 “可是还有地呢?” 林安笑得更苦:“考科举总是要费银钱的,林安不才,却还想在好好活下来后,再去科举路上走一遭。如果把名下的二十亩田地卖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