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林安不厚道,着实留在食肆的两个伙计都是留了卖身契的,林安若是这次什么都不做,难保那二人不会觉得林安这小东家好欺负,将来做错了事,心中也会期盼林安能原谅他们。 与其如此,倒不如小惩大诫,让二人记着他们这次是做错了事情,所以受罚,但是因情有可原,所以轻罚。林安因此才有此举。 食肆掌柜越发恭敬:“自当听从东家的意思。那二人,不若就罚他们三个月的打赏钱?” 林安是不给卖身的普通仆役发月俸的,因此两个伙计所有的收入,都是靠伺候食肆客人,偶尔得来的赏钱。食肆掌柜斩断了两个伙计三个月里唯一的钱财来源,却放任了三个月后伙计接受赏钱的事情,也足够那二人警醒了。 林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食肆掌柜又和林安说起涨价一事。如今一连几日的大雪,还有骤降的温度,让地里的庄稼种子有不少直接就死掉,且棚子里的牲畜,也因天气骤降,死了不知多少,鲜肉价格上涨,冻肉价格下降,可是等再过些日子,肉价只怕全会上涨。 如此一来,食肆的价格也必须要涨。 林安亦点了点头:“掌柜看着涨价就好。”县城里的食肆涨价,通常是你涨我也涨,涨得幅度都差不多。他现下孝期在身,又有三个弟妹在乡下,不能在县城里常住,只能让掌柜的自己看着涨价了。 食肆掌柜恭敬应是,然后拱拱手,告辞离开。 书坊柳掌柜这才说话:“看来我这次善作主张,也要受罚了。”见林安挑眉看他,便将今年院试因大雪推后到正月二十,还有大雪时候,不少学子干脆住在书坊的事情说了出来,“那时着实太冷,且那些学子是冒雪赶到书坊,等到晚上要走时,已然出不去了。” 所以他只能留那些学子在书坊住。 “只是书坊的木炭也不多,晚上就减了一半的炭火。”柳掌柜道,“因那时冒雪赶到书院看书的有十几个学子,他们住在一起,还有厚重的被子,倒也无人生病。现下十名童生都在准备后日的院试,四个秀才已经动身,赶去州府等待二月初九的乡试。” 林安听了,只问:“书坊的木炭是定量的,柳掌柜从哪里给那些学子匀出的炭火?若是从你和柳师傅那里匀出来的,那么柳掌柜不但无错,还当赏。” 而且,林安没说的是,柳掌柜当时处理的很好,大雪封路,柳掌柜若是真的强行把人赶走,且不说结仇与否,单单看那些书生瘦弱的身子骨,一旦出事,书坊也要背上一个不顾读书人死活的名声。且,学子留了下来,柳掌柜在白日的炭火之外,还给留下来的学子充足的夜晚炭火和被褥,更有一日两餐和一次茶点,无论这次那些学子是否成功考上,这一次,他们欠书坊的,是必然改变不了的。 柳掌柜听了也笑,并未谦虚。 几人又说了些事情,林安便道:“柳掌柜做得很好,以后每月可多拿五百文钱。书坊的事情……我这几日去不了县城,还要麻烦柳掌柜继续坐镇书坊。” 然后又给了柳掌柜五两银子,补偿柳掌柜把自己的木炭分给学子的那部分。 柳掌柜不客气的接了,然后又道:“其实银子是小事。只是家兄尤其喜欢东家家里做的泡椒鸡爪什么的……” 林安知晓柳掌柜其实根本不算是他的人,而是现下在太子手下干活的白谨的人,因此也没有像约束其他人那样约束柳掌柜兄弟二人,见柳掌柜讨东西,便也大大方方的给了。 柳掌柜和柳师傅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二月初九,惊蛰。 这一日是乡试时间,虽然因前段时间大雪,院试时间推后十日,但乡试时间没有变。这也使得今年考中秀才的学子,将不能参加乡试。 院试通过的名单,也是在这一日才贴了出来。 待在林安书坊读过书的童生中,共有两人考中秀才。其中一个在大雪期间是住在书坊的。 两人齐齐去桂元书坊拜谢。 林安正等着他们,见二人来,亲自相迎,并奉上香茗点心,与二人畅谈一番,令二人不再遗憾这一次因大雪只考了院试,却因时间紧凑,无缘参加接下来的乡试的事情。 二人遗憾罢,又道华阳县只是个小县城,他们打算去州学继续求学,以期在提学官每年一次的岁考、科考中,取得一、二等名次,获取考举人的资格。 林安了然点头。 按照本朝律法,并不是所有的秀才都有参加乡试以考取举人功名的资格。秀才必须进入朝廷办的州学、府学、县学读书,或者成绩优异,被选拔为贡生,可以直接进入如今的国家第一学府——国子监读书,从而成为监生,直接获得考取举人的资格;或者参加由各省提学官举行的岁考、科考两级考试,并取得一共的六等名次中的头一、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