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为了不再让老嬷伤心,我便再未主动去过栖梧山庄。 而老嬷离开后,我除了偶尔去领些用品,再同舅舅汇报一下练剑的情况,亦不会在栖梧山庄中久待。 那里与我而言,更像是一面能看清自个是如何不受待见的镜子,反应在那些深知我底细之人的面容上,太过于清晰现实。 …… 魂不守舍独身在后山住了两夜。 预备去看温珩的那日,天色尚且熹微之时,我便备好两本最爱的小人书下山去了。 栖梧山庄的下人都起得早,沿着山路下来都可以看见庖屋中袅袅燃起炊烟,人言模糊传来。 我是从后门入的山庄,途中免不得遇上几个侍从。他们瞧见了我,皆漠然收回目光,只当没见的径直越过走了。 我抱着小人书,自也若无其事的扭头,当没看见。因着脚上的扭伤还没完全好,一瘸一拐的往华大夫的院落走去。 绕过扇月门,得见草木遮掩的另一边走廊上,依稀有人在那慢慢走动着,身量纤细瘦小。 我心中依稀有个念头,只是起初有点不敢置信,就停了步伐,偏着头往那端打量,只待自稀疏草叶的间隙中得见温珩熟悉的眉眼,一怔,旋即匆忙提着裙子快步跑了过去。 那年我十二,温珩则才九岁。在我心中,他还没有到能让我介意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的程度。 所以上前后一把便将他拉住了。“你,你怎么没在床上躺着?渝水呢?他没照顾你?你是要怎么?肚子饿了?”一股脑丢出许多的问句。我心里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恼火,怨他竟这样不晓得照顾自己。 温珩被我拉得身子歪了一下,紧接着眉尖便轻轻的蹙起。我吓了一大跳,一瞬间背脊挺直的闭嘴,扶也不是,松也不是的愣在原地。半晌,才细细瞅着他的脸色,”我……我扶着你比较好?” 温珩抬头朝我弯眸乖巧一笑,黑曜石般的眼中俱是我的影子,微微着力拉紧了我颔首。而后欢喜道,“慕禾,你是来接我的么?” 他这么一笑,我所有的责问也就咽了回去。四下望了望,小心的搀着他往屋内走,解释着,“在山上我怕照顾不好你,这里有渝水,也有华大夫。大夫还说每过一阵都要给你换药。” 温珩默了默,轻声道着,“可是我想同你在一起。” 这话说得我心中一顿,面上紧绷的忍了忍,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咧嘴笑了,莫名格外的受用。回应时连声音都温柔了几个调,“那我往后天天都来看你行么?” 手下搀着的身子微动,我以为自个又没有扶好弄疼他了,忙打算回身去瞧。不想刚侧身怀中便是一沉的撞进来个人,温珩小小的手臂满当当的将我环着,紧紧抱住。昂首时,墨瞳中承载揉碎的阳光,本该温和的色泽却无端靡丽,微翘的睫黯然低垂,“慕禾……” 我面上象征性的为难了,心底早因他举止中的依赖,一朵接一朵盛开着花儿,开心得颇为可耻。 不由慈祥的抚着温珩柔软的发,暗暗感慨,我家温珩总算是任性了一回,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我起初以为温珩态度坚决想跟着我回后山,又在早晨独自一人的勉强下床,许是在我不在的时候受到了牵连的冷落。 打定主意带他回去后,便言辞恳切拜托了华大夫,足有半日的纠缠他才终于松口,叫我切记每隔三天带温珩来换药。 吃过晚饭,正要给温珩上药,渝水才过来。 我有些气他明明答应了,却不帮我好好照看温珩,瞥了他一眼就准备去扒拉开温珩的衣服。 温珩尚没什么反应,一动不动乖乖任我扒着。倒是渝水忙上前两步,夺过了药瓶,面无表情的望着我俩呆了一会儿。而后深知我秉性,开口寥寥,率先做了番简单的解释,“慕容落要吃野兔。” 慕容落,便就是我的表妹了。而渝水正是自小培养着给慕容落兄妹当侍卫的。 我这才移眸去看他,瞅见他手臂上新添了几道渗血的蹭伤,心底也是叹息了声,“一会我要带温珩上山,你有没有时间送我们一下,我扶着温珩,可能提不了那些草药。” 渝水无声的点了点头。 我欲退出去,心里头又实在不好受,回过身瞪了他一眼,“慕容落这么折腾你,你折腾回去了没?” 渝水点头,“下了泻药。” 我立马转怒为笑,“哈哈,是么,那我就放心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