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仇敌忾,又岂能与此大逆之人再有往来,与姜侍郎自然当断则断。但如今吾弟身陷牢狱,臣女恳请皇上从轻发落,臣女无以为报,此生愿入姜府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她洋洋洒洒说了长篇大论,最后郑重叩拜下去,低伏的姿态一分一毫都透着殷殷忠君之心。 皇帝端坐在桌案后,手掌握着那块饕鬄玉佩缓缓摩挲,微眯着眼目光如剑一般审视着她,未有言语,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却当头笼罩在她身上。 上首皇帝许久的默然无语让明仪心里止不住的没底起来。 毕竟,他有一位出身姜家的皇后,二人成婚五年有余,倘若夫妻情深,这是否会改变他对姜家的态度? 明仪来之前并非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但依然决定走了那条路,说出了那番话,背后依仗的无非是帝后二人从不同寝的传言,加之市井上传唱甚广的那首“恶妇谣”,亦或是古来帝王皆有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之心,她赌他容不下功高震主专权独断的承国公。 她已经豁出去赌了这一回,干脆横了横心将话说得更加分明,“家父从前身在其位不得不谋其政,若有何处冲撞了皇上,万望皇上宽宏大量饶恕家父,家父如今年事已高,近来也时常有告老还乡的念头,几位庶兄又皆是平庸之辈,侯府本应早已入不得皇上的眼,而真正树大根深的姜家,此时却正是如日中天,国公眼下膝下只有姜侍郎一子,来日必是由他接掌大权,臣女一人虽只有微薄之力杯水车薪,但势必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请皇上三思。” 原来不止是换小公子一命,这是要换整个侯府日后的安稳啊! 她是个有胆识有心计的女子,漏液觐见而一言一行厉害分明,教皇帝也不得不高看她一眼。 皇帝沉吟片刻抬手招呼林永寿接过玉佩递还给她,身子复又松泛下来,重新靠回到椅背里,曼声教她起来,轻轻摇头,“郡主一介女流能有如此见识确是难得,今日来一趟也是勇气可嘉,但世上玉佩多不胜数,只有那“陵弘”二字委实单薄了些......” 这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他也需要她,只是她此时尚且还未能完全取信于他而已。 明仪心中大喜,忙应声道:“皇上说得是,臣女不敢奢望此时一蹴而就,只眼下姜侍郎远行北境,待他返回帝都,臣女自当向皇上证明自己的价值。” 她出东偏殿时已至子时,侍立一旁的婢女递过来一件大氅披在她背上,她站在廊檐下拢了拢脖颈的绒毛,抬眸瞧一眼头顶青黑的夜幕,弯了弯嘴角,缓步往宫门外去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0-03-09 08:28:11~2020-03-10 11:1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竹子、小襄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二章 明仪走后,皇帝靠在宽大的椅背里闭目养神,林永寿低眉颔首在侍立一旁,没有人说话,殿中便一时寂静得厉害,只能听见一点浅淡的呼吸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永寿抬眼看了看,担心那人是不是就这么睡着了? 这时节天凉容易受风寒,皇帝的身子骨宝贵先前又才受过重伤,眼下刚痊愈没多久,他不敢大意,轻着步子上前去试探地唤了声,“皇上......” 这边话音刚落,便听皇帝漫漫然嗯了声,却是没睡着。 他说话时的尾音微微上扬,混杂了一些逶迤的鼻音,平白带出些缱绻的韵致来。 鄢家的男人大抵都有幅诗情画意的风骨,无论常时性子如何,总会在无意中流露出那么点旖旎多情的调子。 林永寿从前见过先帝是如此,现在的皇帝亦是如此。 “皇上,这会子时辰不早了,起驾回承乾宫吧......”他说着一想,又补充句,“您看要召哪位娘娘过来伺候,奴才这就派人去传话。” 皇帝睁开眼睛,凝眸往虚空中瞧了半会儿,没答话,却先问了句,“什么时辰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