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芩侧目,略抬眼皮,似嘲非嘲地看了眼那面目抽搐的老道,一句话也没说,飘然离开。 夜色如幽暗的潮水绵延无际,回到客栈房间,躺在床上,伴着窗外渺茫的风声进入睡眠,间或有细微匆促的“沙沙”声渗入耳畔…… 第二日醒来才知,下雪了。 地上、树上、房顶上都落了厚厚一层,满目蔓延的洁白如丛云拥簇,天地间浩然一片,恍若一个宏大的银色王国。 让人忍不住心生激荡,心怀雀跃。 夏芩顿时生出在附近览一览的兴致。 客栈后面是一座院子,看上去有点破败,却植了许多树木,这个时节树木没叶不辨品种,但此时在雪的点缀下颇有点“千树万树梨花开”的韵致。 早饭时,夏芩顺口向客栈伙计打听了一下那些树是什么树,能否一观。 客栈伙计道:“是梨树,”夏芩心中微笑,伙计道,“因为咱们老板喜欢梨花,所以就在后面种了许多梨树。秋天梨子成熟的时候,老板还会用自家种的梨招待客人呢。” 该伙计说话没有句读,活似抽风,小眼睛闪闪烁烁的,硬是把这般风雅的事情说出了鬼鬼祟祟的味道,“那个院子只有一间柴房,平时很少有人去,就有一个交不起房租穷书生,老板看他可怜才让他住在那里,一般也不大出门。哎,就几棵光膀子的树,一个穷得掉裤子的书生,能有啥好看的呀?” 夏芩:"······" 小伙计很是不解地摇头,状似感慨。 对此,夏芩无言以对。 早饭罢,夏芩便去看那些“光膀子”的树,这一看,还真看出些门道来,但见那些树种得颇有章法,具体什么章法也说不上来,只觉得不像一般的树种得那样横平竖直,但也并不凌乱,倒像暗合了某种规则。 在树间徜徉,看见前面有座柴屋,柴屋如一位八十老妪颤颤巍巍地立于寒风中,也不知怎么撑到现在还未倒下。 柴屋旁是棵梨树,一位青年寒寒瑟瑟从门里出来趋到树下,也不看有人没人,抽出腰带挂到树上,撩开袍子就摆出开闸的姿势。 夏芩瞬时羞得满脸通红,心中暗恼此人好生有辱斯文,光天化日下,随地大小便,当自己是狗狗吗? 狗狗都比他讲卫生。 夏芩迅速转身,眼光掠过的刹那,却恍然看到一副奇异的景象:青年的腰带被风从中间吹开,首尾相连,形成一个圈,圈中犹如海市蜃楼一般活灵活现地上演着一副图景,飞楼画阁,金碧辉煌,形貌娟丽的女子偎依在男子怀中,旁边梨花盛开,落英如雨,男子低头衔起女子肩头的落花,微微笑着缓缓哺向她的口中,女子仰头承接,睫毛轻颤,两颊飞起两朵红云…… 夏芩倏地扭过头来。 青年依然保持着开闸放水的姿势,却并没有洪水泄出来,他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裤腰带,如被蛊惑了也似,不断地靠近、靠近……而那条腰带像有了生命一般,蛇一般地扭动着,待青年足够接近时,倏地套上了他的脖子------ “当心!” 呼叫声随着风声传来,雪花簌簌飘落,她以为那是她自己的声音,其实不是,她只是本能地伸出带佛珠的手臂,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一道黑影从身旁掠过,冲到青年身边,一把推开青年,手中的符纸“刷”地贴到腰带上,而那条腰带就像现了原型的死蛇,乖乖地垂下不动了。 “缢死鬼。”道士拧眉捏起那条腰带看了看,顺手扔在一边,恰好扔在青年的头上。道士看也未看他,径自对随后跟来的妇人道,“看样子有点道行了,不过夫人放心,它逃不出贫道的手掌心。” 被推倒在地的青年满面羞惭地垂着头,默默地拿下自己的腰带,蚊子似的呐呐:“老板娘……” 老板娘没有理他,只焦急地对道士道:“真人什么时候可以捉住那东西,她要再害人怎么办?” 道士:“夫人放心,贫道这里有几张符,先贴往各处,贫道自有道理。” 老板娘拜了又拜:“劳烦真人了,快快地把那个脏东西收去,小妇也好早日安心。” 道士微微颔首,瞥向不远处的夏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