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就是整个制片人的工作难点所在了,摆平各个环节,对于熟手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这样的选择不论是多伟大的制片人也要遇到——一个好题材如果遇上了坏思路,找到了不对味的导演,带来的可能就是让人心痛又难堪的失败,制片人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意义重大,尤其是对珍妮这个贪心的制片人来说,她不但想要艺术性,也想要商业性,不但想要增强自己的发挥空间,也想要协调各角色的表现余地,更是希望最后能制作出一部各方面都尽善尽美的艺术精品,而不是经过仔细考量和计算,有优点有缺点的商业赚钱、冲奖作。以这种心态来制片的话,那就更加无从选择了。——更要命的是,这种思考和选择注定是她一个人的事,在不解释前请提要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会明白她做选择的心路历程,珍妮只能以自己入行几年的有限经验来完成改造的思考、判断,以及导演人选的选择。而在对于电影工业了解更深入的现在,她早已不像是当年试图改编《恶魔穿着prada》时一样无知无畏了,她非常清楚的意识到,在没有资深制片人压阵的现在,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小孩挥舞着大锤一样,随时都可能失控。 按捺下了浮动不安的心思,珍妮对阿瑟诚恳地笑了笑,开口邀请他跟上自己的思路,“我不知道你是否看过了原著,阿瑟,不过《梦露》素材的两本回忆录对电影改编来说都有些太清淡了,重点更集中于60年代的电影工业风情和科林本人的内心世界,但,科林并非很有矛盾的性格,我个人认为电影应该做恰当的改编,让梦露在科林回忆中的梦幻形象和现实中的——” 珍妮耸了耸肩,“火车惨案般的人生,找个平衡点。” “非常有趣的观点,”看得出来,阿瑟是真正赞同珍妮的思路,他露出了沉吟的表情,“你想要淡化科林本人的痕迹,让他更多的成为观众的象征,用他的视角去揭露梦露的人生——让他的参与度再深一些,是吗?” “确实如此,我不想看到浮光掠影的几个侧面,我想挖得更深,把梦露的挣扎,她和遗传精神疾病的斗争——她和阿瑟.米勒之间的互相吸引和无法共处都拍出来。”珍妮热情地说,这也的确是她的真心话,梦露是她共情次数最多的真实人物,她对她有些特别的感情,甚至珍妮感到自己对她的了解是绝无仅有的,她很怀疑世界上有没有人能和她一样了解玛丽莲.梦露,了解这个在大明星的面具背后孤独、恐惧而残破不堪的灵魂。 但——为了市场考虑,她不能把这些全都完整展现出来,甚至是为了艺术性也不能,毕竟把一个人的一生如实呈现那是纪录片,艺术片的素材肯定要经过挑选、美化和剪裁,而且梦露真实的一生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可能是过于黑暗和混乱了,珍妮深思地继续分析,“但我不希望那太黑暗,太真实,只是在梦幻失真和残酷的现实中选择一个恰当的切入点,就像是《潘神的迷宫》,能入能出,当然我们不能直接来找吉尔莫.托罗来当导演,他有些过分的讲究形式,商业片习气难改,他更适合幻想题材,也没拍过传记片……” 说到最后,她已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但阿瑟敏锐地把握住了珍妮话里泄漏的信息,“啊,这么说,你还没选定导演喽?珍妮弗?” “剧本还在撰写阶段,”珍妮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提了一句,“还没到能让我满意的程度,所以是的,我们还没法大范围的寻找导演,而西德尼的身体不好,史蒂文又要忙《十三罗汉》,我认为他也不太适合执导《梦露》。” 她没透露自己已经和索德伯格初步聊过了自己的一些构思,两人没有谈拢的事情。这种事一般在影片下档以前都默认是秘密,不好随便乱讲。 “大导演的脾气一般都不太好。”阿瑟说道,他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包揽了进来——“尤其你对这个项目很有掌控欲,我们最好为你找个脾气不错的上升期青年导演,这会让你们的沟通更加顺畅。” 一般说来,制片人很少在制作过程中扯到这么深,和导演的分工还是非常明确的,但《梦露》这部片子是珍妮自己一手牵头建立起来的,什么权利都在她手上,钱也是她自己出的,她肯定是希望影片最终能和她自己需要的效果一致,而不是把本子交给大导演,让他们去玩。珍妮笑了笑,也没有戳破阿瑟的小心思:和美国比,英国一直都是物美价廉的代名词,来自英国的导演和演员普遍更加专业、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