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嬷嬷在做绣活,缝着一双鞋子,正给鞋面缀珍珠:“小主子,好些了没有?” 绿茶在玩九连环,摆弄了两天也没结果,这是玉石雕的,看起来十分精美,触感温润冰凉,她身体一直发热,倒还挺舒服的:“没事儿。” 董嬷嬷又是心疼:“怪奴婢了,哪能不带件衣服……” 绿茶打住了她:“嬷嬷,我饿了。” 董嬷嬷放下了针线:“病中用些易消化的好,主子稍等。” 绿茶喊住了她:“我要咸的。”,她这肠胃是当不起一点油腻,一吃就吐,吐了两次后,她就老实了,安心喝粥。 崇华殿内安安稳稳。 齐戚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本就漆黑的双目,更为深邃,更深处的是暴虐阴鸷。 他不是死了。 得罪过他,全都死无全尸,他统一七国,坐在了无数人渴望的王座上,杀戮无数。 他这样的恶鬼不该下地狱? 齐戚坐了起来,不经意间就流露出王霸之气,苍白的唇,阴鸷的眉目,面上无一丝人类的情感:“孤为何归来。” 齐戚下床,推开了房门。 外面和里面一般,萧条残破,冬天刚凌虐过去,院子里并无人打扫,雪水化了一地。 真是个肮脏的地方。 齐戚抬步。 “喂,那边的人过来,帮我抬这个褥子。”小太监得罪了人,被发配到这个荒院,谁不知道里面都是等死的别国质子,谁在意他们。 小太监身材瘦小,抬这些废力气的很,他见小子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不由得骂道:“叫你呢,莫非聋了不成!” 很久没人对他这么说话了。 齐戚抬了抬眼。 小太监一惊,猛的往后退一步,狠狠的摔到了地上,水花四溅,也没顾的及生疼的屁股,爬起来走了。 青天白日的见鬼了,不,这哪是鬼,分明是来索命的阎罗王! 齐戚看了看那褥子,走了过去,拉了一个放到屋里。 桌子上只有放的冷硬的两个馒头,两盘没什么油水的青菜。 他五脏六腑都没感觉了,一开始饿的发昏,熬过去了,就只剩疼了。 齐戚又躺到床上。 他活够了。 无穷无尽的孤寂吞噬着他所有求生的欲望。 华服美食,金殿银器,舞姬楼阁……这些都是暗淡的灰色,唯一染着欲望和杀戮的复仇结束后,他再也见不到二色。 崇华殿。 这里热闹。 “皇妹可好些了?”向来温婉的楚绿音自然得来探望她的皇妹,她带来个紫檀盒,招她身边的大宫女打开,“这是皇姐托人寻来的民间玩意,皇妹看看可还喜欢?” 价值千金的紫檀盒里装着几钱就能买来的纸人糖画泥捏的瓷娃娃,还真辱没了这个盒子。 要是原主可能会瞧着新奇,还乐的收下,但绿茶更喜欢那个盒子,她还是恹恹的,只不过这次是吃撑了难受:“好了,东西放下你走吧。” 楚绿音还没听过如此直白赶人的话,她知道她这个皇妹素来嚣张,目中无物,所以就特地废心思寻来这些玩意来讨好,没想到还是碰了钉子。 她年岁不大,未免面色有些崩,她可是皇后的嫡女,若非她受宠,她怎么可能会来讨好她! “你没听见,十妹让你走吗?”楚绿馨就乐得见楚绿音吃瘪,她倒是痛快,拍了拍手,“呈上来,十皇妹,比起我们六皇姐送你这寒酸物,我可大方多了。” 绿茶看了过去,楚绿音果然出手大方。 一座一米高的血珊瑚被人小心翼翼的般了上来,其色泽和柔和度无不彰显着它是珍品。 绿茶忽然有些喜欢这个无脑女配了。 但好感只是保持了几秒。 楚绿馨向来口无遮拦,看了两圈就嫌弃到:“不是我说,你这也太寒酸,真是丢了我们皇家的脸面。” 莫非要向她一样,满殿金玉才算是富丽? 绿茶宁愿寒酸着:“你那叫庸俗,商户都没你招摇。” 从商者,本来就是自贬身份,自古来,都是商贩者贱。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