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为了出行方便,绑了一头马尾,现下正因为动作幅度而晃动着,直直晃进了他的眼底。 以潇一口气跑过马路,烂尾楼的楼梯单独立在中间,路上有不少破碎下来的石块,她险些被绊倒。 好在她运动细胞向来好,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楼顶,她虽跑得慌张,但也没忘了在奔跑路上给警察打了个电话。 她扶着布满油漆的小破门,不断喘着气。 坐在边缘的女人很瘦,在这大冬天里穿得也很单薄,看起来十分凄凉。 还好,人还在。 女人听到了动静,也不回头,就这么弓腰坐着,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以潇不敢过多停留,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那个……你好。” 女人没有作声。 “这儿这么高,你这样坐着,挺危险的。”她斟酌着用词。 许久没得到回音,就在以潇以为女人不会搭理她时,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穿了过来。 “小姑娘,这里很快就结束了,你走吧,别平白添了晦气。”显然是在她冲过马路时就瞧见她了。 以潇心跳得极快,她努力平静下来。 “阿姨,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女人忽然笑了一声:“小姑娘,你还小,你不懂,这世上不能解决的事太多了。” 以潇做了个深呼吸。 她慢慢、慢慢地朝女人那头挪步子。 “您说,我帮您想想办法?” “你能帮我想什么办法。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只能跳下去了,”女人叹了声气,“我原本还想回忆一下自己这一辈子的。” 又是一阵脚步声,以潇回头看了眼,是沈终意上来了。 沈终意朝她努了努下巴,示意她起来。 以潇收回目光,并没搭理他:“一个人回忆有什么意思,阿姨。您有没有亲人,不然我去把他们找来……” “没了。” “……”以潇顿了顿,“那不然您跟我说说?” “我们是陌生人,有什么好说的?” 以潇还准备再开口,沈终意从身后抓住她的手肘:“不要过去了。” “你撒手。”怕刺激到那个女人,她压低声音,用气音道,“这是一条人命,难道你打算眼睁睁看着她往下跳?!” 沈终意看了她许久,就在她终于不耐烦时,他忽然启唇。 “说不定你救了她,反而是害她。”他语气很淡,“她没有亲人,就这种情况来看,经济状况应该也不好,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得都要更糟……既然这样,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以潇径直甩开了他的手,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沈终意嘴里说出来的。 “沈终意,你不想管就站边边去,不要来妨碍我,”她怒道,“没有哪条生命是无意义的!” 她转过头,问:“阿姨,您就没有什么遗憾的、未完成的事吗?” 女人的背脊僵了僵:“没有。” 她似是恼了,“你走不走啊?” 做惯了看脸色的事,以潇立刻察觉出她的不对来。 电光石火间,她脑中闪过无数想法,情况紧急,她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没做完的事?在意的朋友?喜欢的人?” 说到最后,女人痛苦地捂了捂眼睛。 “您喜欢谁?想见谁?我可以带您去!” 女人摇了摇头,似是已经陷入了回忆里:“我见不到他……” 以潇心里一个咯噔,该不会人已经没了吧? “我找了他这么多年,都没找到,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他了……” 她松了口气:“阿姨,现在网络很发达,没有找不到的人!喜欢你就得说出来,千万不能带着遗憾走了!” 她激动道,“我可以帮您——” “都是骗人的!”女人哭道,“我在网上发了寻人启事,找了三年了,还是没找到我儿子!” 以潇:“……”她好像理解错意思了,不过还好,女人沉溺悲痛中,别的都察觉不到。 走失的儿子就仿佛是打开了她悲伤的开关,她泣道:“儿子不见了,那王八蛋还嫌我,出去找了个小三,还欠下一身债,他倒好!跟小三跑了,我却无缘无故背了一身债,啥事也做不成,还天天被人恐吓威胁还钱……” 以潇光是听着都觉得生气:“什么?!这种臭男人,你就甘心这么死了,让他和小三开开心心过一辈子?!”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