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站住,扫了一眼那些人,转身就走。 卫始等人自然跟上,倒是那个送车来的杨云海从人愣了,追上几步喊:“不是说要出去?” 卫始转身拦住他,冷道:“太守为何不到?” 从人气怒:“难道太守还要来替公主持缰赶车?” 卫始:“为何不行?” 从人气得想对卫始动手,却在伸出手后不知怎么回事就摔在了地上,好像那个人只是轻轻一拂—— 从人傻了,眼睁睁看着卫始转身走了,他从泥地上爬起来,垂头丧气的去找杨云海了。 杨云海也顾不上教训从人,他知道从人大概不会明白公主意味着什么,其实就连他也已经很久没见过世家公子,更别提一国的公主了。要说他多看得上这个公主也不见得,但他很清楚现在绝不能让公主从他手中溜走——就如同当年的姜元! 姜鲜到辽城时,他的父亲手中还有近七万人,自然看不上姜鲜这个落魄公主,而且他父亲也半点不想带姜鲜回去抢什么王位,他们一家在辽城过得舒服着呢,所以他父亲就一直躲着姜鲜,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乐城人都以为辽城贫瘠,辽城都穷,个个都看不上他们,但穷的是百姓,一城之主哪里会穷呢? 但姜鲜死后,有人来把姜鲜带走葬了,又把姜元带走,他的父亲才有一点点的后悔。但他是不敢强留姜元的,只能眼看着杨家最后的救星走了,这是杨云海在父亲嘴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如果能回到从前,他们杨家必会留下姜元,也会更好的对待姜鲜! 但谁都没有料到,朝午王不知是自己心虚还是忌惮姜鲜,竟然发下不征兵的大愿,愿鲁国在他在时,不兴兵戈。 这确实替朝午王赢得了一些赞扬之声,都道他是仁义之君。 其他的城镇都好说,有的城还不喜欢征兵呢,征了来还要养,还要花钱。可辽城杨家就是靠着这个吃饭的,于是杨云海就看着杨家在短短十几年前衰落下去。 所以他绝不能让公主走! 车马仍停在门前,士兵们仍在雨里淋着,他们就看到太守连伞都不打,蓑衣也不穿,斗笠也不戴,鞋也不穿,就顶着雨提着袍子匆匆跑过去,去追那个少女了。 “太守都要去给她赔罪?” “听说是个公主!” “公主又怎么样?” “你傻不傻?听刚才董大人说话好像是公主想让太守给她赶车!” 后面七嘴八舌的说:“那怎么可能?” “太守给人赶车?不可能!” 那个开口的人说:“反正公主看不是太守就走了,那现在太守不是去找公主请罪的吗?” 杨云海跪在姜姬面前,如果不是卫始挡在前头,他都敢扑到榻上来。 “公主,都是某不知礼,某立刻为公主赶车,请公主上车吧。”杨云海道。 姜姬这才起身,由杨云海领路回到了车前。那里的士兵看到了这一幕,齐刷刷的跪下了,从底下看到太守身后跟着一个人,那人好像背着公主,太守的声音软得要出水儿,“公主,请上车吧。” 姜姬坐上车后,杨云海真的坐到了车前,持缰赶车。 从人赶过来看到这一幕,又急又没办法,站到了马前,牵着马缰领路。 跟上来的士兵都看傻了眼,在后面嘀咕个不停,从人喝骂了好几回都没止住。还是杨云海笑道:“不要管他们了,快走!” 车里摇摇晃晃的,卫始告了声罪,坐到姜姬身后让她靠在身上,一面推开半扇车窗,指着外面说:“公主,请看。” 车外的景色实在不怎么好看。到处是污泥、泥滩,而人都或站或坐在露天的泥地里,他们身后大多是草棚,就算是草棚也分大小,也有破破烂烂的。那些人大多衣不蔽体,就算是女人,最多有条布围在下面当做裙子,一些年老的女人干脆就那么坐在草丛或树下,赤着身体,丝毫不以为意,看到车过来还笑呵呵的招手,嘴里的牙都掉光了。 姜姬心中抽了一下,默默移开视线,努力让自己专注在别的地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