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玄舟愿闻其详。” 顼婳说:“一直以来,医修便有炼丹成珠之法。这个孩子如今还小,待再养上两个月,本座将其炼成一粒明珠。其魂魄立刻便能成为器灵。他乃本座亲自孕育,定然拥有奚掌院的资质。只要炼制过程中稍稍费点心,便是一件不世珍宝。到时候奚掌院可以将它稍微改良,便可作护心之物。亦可以将它嵌在定尘寰之上,定尘寰威力定远胜现在!” 她字字深思熟虑,天衢子慢慢放开她的手腕,无边寒气悄然浸透他的心。他半天不说话,顼婳察觉有异,问:“奚掌院意下如何?” 这可是个好主意啊,她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天衢子声音干涩:“顼婳,他是我们的孩子。”声音非常平静,以至于顼婳都听不出喜怒,只是有点身体不适的虚弱。她说:“本座知道,如果是别人的孩子,一来资质不佳,二来其父母定然也不会同意。” 天衢子一手撑住墙壁,墙上翡翠坚硬,他说:“顼婳,别的孩子的父母,为何不会同意?” 顼婳说:“凡人目光短浅,哪及你我?” 天衢子双手握住她的肩头,面前的她依旧美艳不可方物。他说:“他们不是目光短浅!你空有人的外表,却毫无舐犊之情!你可知何为人性?!” 顼婳莫名其妙,不对啊,这老匹夫好像并不太领情啊! 她说:“此举有何不妥?魔傀体质反正容易受孕,孩子要多少没有?!而且若心怀天下,则天下灵物皆是本座子女。奚掌院缘何目光短浅至此?!” 天衢子双手握紧,直到听见她骨骼吱嘎作响:“可你是他的母亲!你本应无私无求,赐他生命!!这是人类种族延续的基石!” 好吧,他不高兴。 顼婳挣脱他双手的钳制,说:“反正是送给奚掌院的礼物,意在报答大恩。当然还是合你心意最为重要。奚掌院说吧,你意欲如何?” 话里的淡然,令人心寒。天衢子说:“傀首真是生就了一副铁石心肠。面对自己亲生血脉,亦能冷酷至此。” 啧,本是好意回礼,竟然还不高兴了! 明月照了沟渠,傀首十分不悦,说:“本座先前便有言,奚掌院对本座一无所知。但是话既然已经至此,你且自己拿主意便是。” 天衢子沉声说:“此事说到底,千错万错皆在于天衢子一人。还请傀首安心静养,将他……生下来。在此期间,天衢子以人格性命作保,玄门绝不会借机骚扰画城。但也请傀首收起战意,养胎为上。” 生下来?顼婳说:“这可要耽搁本座近一年光景。” 天衢子没有说话,生平第一次他意识到,面前人同他之间确实隔着海天云泥的距离。 顼婳想了一阵,终于下定决心:“好吧,既然答应回赠掌院,本座也自当诚心。待到平安生产之后,本座会派人将他送往融天山。至于所谓玄门,奚掌院倒也不必顾虑,本座既然应允,便绝不会容许有人破坏这份厚礼。” 天衢子转过头,对于她的好意毫不领情:“还请傀首记得今日承诺,万勿伤他分毫。”到了现在,仍然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他在嘱咐自己孩子的亲生母亲。 顼婳说:“奚掌院放心,本座向来一诺千金。” 天衢子缓缓注视她,说:“既然如此,天衢子告辞。” 顼婳说:“干嘛急着走啊,狂阳她们还等着奚掌院喝酒呢。”天衢子仔细打量她,顼婳回以了温柔笑意。她仍然美,美到盈盈一笑已是脉脉含情,动人于无形。 可他已经触到,这曼妙皮囊之下,掩藏着怎样的坚硬无情。 他眉目低垂,许久无言。顼婳说:“今天是本座生辰,奚掌院身为至交好友,不应来去匆匆。” 天衢子终于红唇微张,吐出一个字:“好。” 他只是她众多爱慕者之一,即便知道她心如铁心,亦无法拒绝她的要求,如尘埃般卑微而多情。天衢子回身走出她的寝殿,本应是欣喜如狂的事,却如同地毯上的宝石,冰冷硌脚,只剩下表面的富丽堂皇。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