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平时,听见这声音必然欢喜,可眼下胭脂却不免觉得有些窘迫。 她飞快的抹了下眼角,强颜欢笑道:“赵大哥,徐二哥,果然好巧。” 徐峰是个粗啦啦的人,丝毫没察觉出胭脂的反常,只一味大笑,“可不是怎的,方才我还与大当家的闲话,说没准儿就能遇上熟人呢。” 顿了下又道:“青山镇果然名不虚传,多得是天南海北稀罕货物,正巧带回去给镖局众人。” 赵恒隐约觉察到姐弟俩神情有异,刚要开口,就听见后面一阵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胭脂!” 他与徐峰虽不知胭脂闺名,但那声音却是直奔这边来的,回头一看,就见一个穿着鸭蛋青长袍的书生喘着粗气站在后头,正眼巴巴盯着胭脂看。 这眼神着实令人不快。 赵恒眉头微蹙,朗声问道:“有何贵干?” 王书生哪里耐烦同他蘑菇?“劳烦让让,我找那位姑娘说话。” 见他情绪似乎颇为激动的样子,赵恒没动,又转头问胭脂姐弟,“兄弟,江姑娘,这人你们可认识?” 胭虎双眼瞬间赤红,额头上青筋都暴起来了,刚要上前,却被胭脂拦住。 胭脂咬了咬唇,面无表情道:“想必这位公子认错人了。” 王书生一下子就急了,不料还未迈出一步,先就被一堵肉墙撞了个头昏眼花,连连后退。 “你起开!” 赵恒本就较寻常大庆朝人身材高大,又常年习武,一身筋肉浑厚结实,端的是威风凛凛,横在那里好似铜墙铁壁,任凭王书生再如何左挪右闪也抢不过来,反倒差点把自己绕倒了。 “这里既无人识得你,你便去吧。” 无论他二人究竟是否相识,眼下江家姐弟却摆明了不待见这书生,既然人家唤他一声哥哥,便要做好兄长的职责,不能叫弟、妹受了委屈。 “你少,少管闲事,我,我,”王书生跳脚,却被赵恒的气势吓得有些怂了,脱口而出,“我与江姑娘两情相悦。” 话音未落,胭脂姐弟就齐齐开口,“胡说八道!” “你这厮当真好笑的紧,”徐峰也不乐意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说如何就如何了?依我看,你分明就是见色起意,要轻薄人家!” “你放肆!”王书生十分看重自己的脸面,当即大怒。 “我还放五放六哩!”徐峰不以为然。 被接二连三当众下了脸面,王书生不由恼羞成怒,一张脸涨成猪肝色,看向胭脂的眼神也不似原先那般温和了。 他吞了吞口水,正要鼓起勇气理论,却听身后一阵嘈杂,一道粗粝的嗓音大咧咧叫嚷起来,“何人在此聚众闹事?让开,都让开!” 随着人群跌跌撞撞朝两边分开,一位斜挎腰刀的捕头就挤了进来,后头还跟着两名衙役。 寻常百姓最是怕官的,纷纷收敛笑容,自觉往两侧避让。 天气燥热得很,人又多,那捕头早已是汗流浃背,身上黑色官服都湿透了,心情越发烦躁,一边抹着额头、下巴淌下来的油汗一边没好气的道:“作甚作甚!都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吗?只在这里寻性滋事,叫老爷难做!” 一看他们来了,王书生立即有了底气,先抖了抖一身雪白长袍,努力叫自己看上去体面一点,这才不紧不慢的冲对方拱拱手,十分倨傲的道:“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乃前头翠屏书院学生,院长杜先生门下,元宵佳节有幸同先生一同见过县令大人。这些江湖人当街威胁于我,乃是对读书人大大的不敬,还请差爷还我公道!” “你放屁!”胭虎一听就急了,抱拳道:“刘捕头,你莫” “咳咳!”刘捕头不着痕迹的冲他使了个眼色,先示意衙役驱散众人,等只剩他们几个了,这才堆起满脸的笑,冲赵恒和徐峰抱了抱拳,分外热情的道:“原来是赵总镖头,难得难得,早起县太爷训话时还说想请您过府吃酒哩,怎的没去?” 赵恒其实不大爱跟官府中人打交道,不过面子情儿罢了,当街也略回了礼,笑容便不似同胭脂他们说话时真挚。 “承蒙大人厚爱,在下不过一介江湖野人,散漫惯了,恐搅了大人雅兴。” 听他回的这样滴水不漏,刘捕头也暗中佩服,且又想结交这个朋友,难免十分奉承。 赵恒神情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