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和雨过天晴,正是年轻姑娘们的心头好。还有那水红流光锦,若有似无,大雪红梅最好看。您说这个?那是羽纱,做斗篷甚美!若是不耐烦素色,还有提花织锦、精绣等等,又分苏绣、粤绣、蜀绣等等……” 他说一句,赵恒就顺着在脑海中想一场,最后听得头昏眼花,觉得对方说的哪句话都有道理,稀里糊涂的付了钱,等被笑容可掬的掌柜送出来时,左右手都提了个大包袱,钱袋子也瘪了一半。 坏了,买多了! 回到镖局后,赵恒对着那两个巨大的包袱陷入沉思,脑袋里乱成一团麻。 他从未这样在意过一个姑娘,越在意,也越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做的不好了反而吓坏了对方。 他想让对方高兴,想看她笑,想的太多就有些束手束脚,手足无措。 这姑娘并非那等甘愿被束缚的金丝雀,她有着极为出色的容貌,同时也有不输男儿的坚韧内心。 她从未入过江湖,也颇娇弱,可偏偏那样坚韧果决,当断则断,干脆利落的令人惊讶。 她身上好像一直有股劲儿,有团火,风吹不熄,水浇不灭…… 妹子那样的姑娘,哪里会收这样贵重的东西? 所以一开始,赵恒的本意是去买几块不大扎眼的布料,回头混在采办送进来的布匹内一块送去,神不知鬼不觉。可现在? 镖局采办买的布料俱是棉布,可他今儿买的十之八/九都是绸缎,这如何混的过去?只消一眼就露了痕迹。 买了东西,却送不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赵大当家眨了眨眼,直觉遇到了有史以来头一号难题。 正忙于赚钱的胭脂哪里知道有人进退两难? 香油已经有了,她光是将各色香料、药材研磨、分秤就忙的不亦乐乎,根本顾不上其他的。 才刚夏霖府的杜掌柜还托伙计送了封信来,一来问好,二来也是问能否匀些油胭脂过去卖。 之前胭脂给的那几瓶不几日就卖光了,因新奇好用,用过的还想用,没用过的也想买,可一问之下竟没了,这如何使得?还有人隔三差五就打发人来店里问,只叫杜掌柜头大如斗。 眼见着就要过年,各家各户花起钱来都比平时痛快不少,端的是赚钱的好时机,可偏偏自家没货,这就要命了。 杜掌柜等了许久都没信儿,终究是忍不了,亲自写了书信一封,打发来沂源府采买香料的伙计捎着。 近来过得舒坦,要不是这封信,胭脂当真要忘了还有杜掌柜这么个人,看过信后不免心潮澎湃。 她并不怕不够卖的,唯独怕做了卖不出去,如今竟有人千里迢迢特意来问,可不是好兆头? 只是有个难题:因眼下沂源府的手脂都卖到一两半一瓶,且张掌柜的也说了,回头油胭脂、甲油等物也须得与这个价格持平,那么早前卖与杜掌柜的价格自然也就不成了。 胭脂想了一回,也回了一封信说明情况。若是杜掌柜接受这个价格,那么以后少不得两头开卖,若是不同意,那也没什么要紧的,她还有张掌柜这条路子呢。沂源府地大人多,身家巨富者不知凡几,那些人往往一条不起眼的帕子、络子就不知价值几何,哪里在乎这差的几百文呢? 接下来两日,胭脂又叫了小翠儿等人来帮忙,又是装瓶又是贴签子,忙的四脚朝天,恨不得觉都顾不得睡,紧赶慢赶的将那买的几百个瓶子都装满了。 第三日早上,卢娇过来找她,手里拿着个小包袱,面色有些古怪。 “四姐来了?快坐,自己倒茶吃,且等我腾出手来与你说话。” 胭脂正埋头记账,也顾不上招呼,说了几句话就复又埋下头去奋笔疾书。 就见屋里几张桌案都整整齐齐摆满了白瓷罐,放眼望去好不壮观,卢娇不由得笑了,“倒也气派。” 除了瓷罐之外,还有百十个一寸见方的油纸包着的小块,都安安静静摞在一起,很是显眼。 “这是什么?” 胭脂抬头瞧了一眼,噗嗤一笑,又提笔蘸饱了墨汁,“来时我曾顺手做过男人用的唇脂,叫凝露珠的,只可惜当时的香油都加了香料,便是虎子和二哥他们不在意,外头人们未必不忌讳。故而这回我打从一开始就将香油做了两份,如今也有没味道的原色唇脂、手脂,等会儿一发送到香粉宅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