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身边头一次有人要成亲,她不免十分好奇,又问了许多细节,引得胡九娘直笑,“大当家对你那样上心,你又何苦舍近求远的?随便说些什么,想来他也只有满口答应的份儿。” 胭脂臊红了脸,啐了一口,“没正经的,正说你呢,你却反倒打趣起我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胡九娘也跟着忙起来。 虽说各种细节不必她亲自操办,可许多贴身物事还得自己动手做,又有绣活,十分繁琐。她的女红远比胭脂来的还要差些,事到临头了才知道着急,几次胭脂去瞧她的时候都哭唧唧惨兮兮,只一味嚷着麻烦。 胭脂也是一件衣裳缝半年的主儿,端的是心有余力不足,两人都觉头大如斗,后来还是男方那边帮忙请了几位绣工了得的绣娘帮衬,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胡九娘大大地松了口气,也有心思说笑了,“早知成亲这样繁琐,我倒不如单着。” “又说胡话!”胭脂失笑,又去戳她的脸,“羞不羞?嘴上硬气,心里却实诚的很,前几日是谁快急哭了来着?啧啧。” 胡九娘一扭身躲开,又反手去戳她,还嚷嚷道:“我不管,左右我要用的胭脂水粉都要出自你之手,若是外头胡乱买来应付,你瞧我不一兜儿丢去外头大街上!” “罢罢罢,天大地大,新娘子最大,”胭脂笑道,“你且自己写个单子来,我单独给你做。” 胡九娘果然欢欢喜喜去列单子,还不忘嘱咐,“要最好的。” “你是最美的新娘子,自然也要最好的。”胭脂道。 胡九娘这才满意了,又密密麻麻写了足足几张纸,什么手脂面脂甲油的,另有各色头油香膏,尽数列在上头。 胭脂看的眼晕,告饶道:“祖宗,你这别是写了一辈子的吧?旁的倒也罢了,这什么头油的,我却哪里做过?” 胡九娘斜眼瞧她,“我知道你最能干了,又博闻强识见多识广的,必然有法子,只是平日憋着不使出来罢了。能瞒得了旁人,却瞒不过我!若做不出来,我便叫人把你绑了来,当陪嫁丫头,非把大当家的急死不可!” 说到最后,她自己先就笑的不可开交,胭脂又羞又气,扑上去拧她,两人便又闹成一团。 这边胡九娘总算有了点儿待嫁的意思,镖局里的气氛却有些诡异。 原先有事儿没事儿总爱招惹胭虎玩儿的卢娇,竟开始对他视而不见了! 早起对练也没他的份儿了,卢娇只是同几位兄长过招,即便那几人都忙得很,腾不出空来,她竟宁肯指点下头的,也将眼巴巴儿等着的胭虎视为无物! 这样诡异的情形,便是徐峰他们那些局外人都觉得浑身不自在,私底下说了不是一回两回。 “大当家的,这叫什么事儿!” 赵恒也有些无奈,这种事情外人怎么好说? 胭脂这个当姐姐的倒是私下同卢娇试探着问过几回,可卢娇却大大方方的说:“并没什么,只是先前我不懂事,如今醒悟了,且不说男女有别,再一个,我也不小了,早该收了玩闹的心,正正经经的琢磨下武艺了。早前是诸位哥哥们纵容,我却不好一味混吃混喝,哪里能终日玩耍呢?” 这理由正经的……却叫人无从辩驳! 胭脂无法,又转头去问胭虎,“你也老大不小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经过这段时间的磋磨,胭虎瞧着瞬间稳重了许多,听了这话就有些黯然的道:“姐,老实说,我也不大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事儿,只瞧着她不理我,总是怪难受的。可若说起成家立业的事……如今我一无所有,却又好似太过虚无缥缈了些。”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又懊恼道:“我,我倒是想同她说一说心事,只她好似直接没瞧见我这个人似的,我往东她就往西,我练武她就回屋!我说话她也只当听不见!难不成,我还追到她屋子里去么?” 他心里是隐约有那么点儿苗头的,前段时间意外在捉拿郭赛的现场看见卢娇,他当时就下定决心要同对方好生理一理这些思绪,谁成想,卢娇对自己的态度忽然就判若两人了呢? 如今他倒是想说的,可总得凑齐两个人吧?结果现下那一个总是不配合,他,他又有什么法子! 老大的壮小伙子,忽然就蔫哒哒的了,抱着脑袋蹲在墙角好不可怜。 然而……大家都很坏心眼的觉得解气!连胭脂这个亲姐姐也不例外。 她忍笑上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脑瓜子,“罢了,女孩子么,总是有些矜持的,且四姐有上进心是好事,你也不能落了后,且勤快着些吧!”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胭脂下手挺重,扇的胭虎脑瓜子啪啪脆响,后头墙角藏着的卢娇看着十分解气。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