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玄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回头瞟了伙计一眼——这是她进布行后第一次正眼打量这名伙计,可面对一张白粉脸,她实在找不到任何辨认的特征,只是依稀觉得他眼中希翼的神采似曾相识。 毒玄撇了撇嘴,认真地答道:“千万别跟我提梅花,什么梅花糕,蜜渍梅花,梅花汤饼,梅花饺……我一样都不想看到。”语毕,没再停留,径直迈了出去。 不知何故,她的脑海里一直残留着梅树下墨台妖孽下令铲梅的记忆,她怀疑自己对梅花产生了心理阴影——现在,每当看到府里火盆里烧的用早梅的枝干劈成的木料,她的眼皮就会条件反射地狠跳数下。 ------------------------------我是视角转换的分割线------------------------------ 内堂中一片静默。 墨台烨然确定毒玄离开之后,缓缓转向一脸怔愣的男伙计。 “如你所见,我的妻主装出一副不认识你的样子,说明她无意留下你。既然这样,我想你也没必要继续留在墨台府了。”墨台烨然慢条斯理地说道。 那名男伙计,或者该叫他为“路人甲”,摔跪在了地板上,哀求道:“公子,奴家只求能留在府里,尽心伺候好公子与夫人,至于其它的,那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墨台烨然轻轻一笑,继续说道:“你回去之后,代我向你的娘亲问好,还有,提醒她多花些心思打理自己府里的事儿,因为,从明天开始,她再难有闲心惦记别人的家事了。” “公子,您……求公子手下留情,不要为难奴家的娘亲,奴家……奴家给公子磕头了。”路人甲开始磕头,额头砸在釉石板砖上,一下、二下、三下,不停的磕。 “春莲,让人把他送走,别让夫人注意到。”墨台烨然的语气极淡,丝毫不为他的举动所感。 春莲强制地搀起路人甲,从布行的后门出去,外面早已备好了一辆双辕马车。 此时,路人甲发髻凌乱,长发纠结,额面青肿破皮,整张粉脸哭得一塌糊涂。他被动地坐进马车,心里委曲难过,不解夫人的冷淡疏远——今天,他被人匆匆忙忙地带来布行,夏枫总管说了,只要夫人开口,公子就会允他进房,他还以为是夫人想他了…… 春莲面无表情地目送马车离开,在飞扬的尘土中低声道:“你应该感到庆幸的,庆幸夫人方才没有选择跟你一同出去,不然,恐怕现在你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主子既然花心思布了这个局,目的绝对不会是成全他人…… 内堂里,只剩下墨台烨然与始终悄然立于角落的佟掌柜。 不待墨台烨然出声,佟掌柜向前迈了几步,脚下轻盈,动作灵活,用着与刚才完全不同的声音行礼道:“见过主子。” 墨台烨然含笑:“冬杏,辛苦你了,你今天才刚回桓城,就过来这儿帮忙,之前我还担心时间太紧,不够你打点妥当的。” 途中拐去它处,就是为了争取时间,之所以选择书肆停歇,不过是他一时兴起。 “主子,盐运使司运的事,冬杏已经办妥,正要向您回话呢……”冬杏恭敬地说道。 “那事晚些时候再说。”墨台烨然阻了冬杏的话语,状似随意地问道:“你说,夫人没有跟他出去,是不敢还是不想呢?” 冬杏稍加思索,回道:“主子,依冬杏看来,夫人并非假装不识那位公子。” “距离梅苑赏景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对方又是那么一个蕙质兰心的可人儿,夫人怎么可能轻易忘却了呢?”墨台烨然挑眉,言语间摆明了不信。 “主子,冬杏没有别的长处,单凭‘阅人’这项本事得以留在主子身边效命。冬杏敢断言,夫人的的确确是将那位公子当做一个陌生人看待的。”冬杏不亢不卑地说道。 墨台烨然一时无语,心绪起伏,随即浅笑晏晏,自语道:“无关要紧的人,忘了就忘了吧。只是,她这般没记性,我还真不敢放她跑太远,不然哪天连我是谁也一并抛诸脑后……” “主子,您……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冬杏以不确定的口吻说道,她离开了一段时间,乍见主子,隐约察觉主子有所变化,但究竟是那儿不同了,她却没法说清。 “依你所见,这种变化是好还是不好呢?”墨台烨然不禁莞尔。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