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桓城突然传来然儿成亲的消息,皇太君暴跳如雷,而她却不以为然,认为然儿不过是养了一个傀儡妻主,皇太君两次三番召然儿回堰都未果,一怒之下,便让她下了圣旨,召墨台氏全族家长进宫见驾……现在,然儿回来了,却犹如变了一个人似的,居然提出要卸下一切事务,同他那个一无是处的妻主一起,离开堰都,离开权势的中心,离开皇太君,离开她——诚然,男子的归宿是他们的妻主,可然儿并非寻常人家的男子,他的归宿可以是朝廷,可以是社稷,唯独不会是他的妻主。 纵使内心暗潮涌动,懿渊帝面上仍不动声色,状似闲话家常地问道:“你的妻主跟冉燮小公子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任何事。我家妻主跟冉燮小公子,清清白白,毫无关系。”墨台烨然不紧不慢地回道。 话虽如此,懿渊帝注意到墨台烨然眸间的懊恼,她的心中当即有了计较,于是别有用意地说道:“女子三夫四侍是很正常的事,你也别太小心眼,脾气一上来就跑进宫小住,这让外人瞧去,可是要笑话的。” “皇上教训的是,烨然省记。”墨台烨然温顺地颌首。 先前,毒玄已经很好地跟他“沟通”过了,依毒玄的意思,就算离家出走,也该躲到她能寻得着的地方,不然她没法子配合——毕竟,一哭二闹三上吊,是要有看官的。 懿渊帝非常不满墨台烨然的反应。据她所知,然儿呆在宫里的那几日,整个人跟呛着火药一样,一触即发,一点就爆——后宫的一名常侍,仅仅多嘴提了句“冉燮府的菡萏”,就被然儿扔进荷塘,足足浸泡了一十二个时辰。 她不甘心地继续说道:“前些时日,朕公务缠身,没能好好开导你。昨个儿,朕一得空,就细细翻阅了一遍冉燮小公子的《蔓藤吟》。见文如见人,朕能断言,你的妻主定是风流之辈……朕指的是她的文采,你千万别往他处作想。” “我还以为,流传进宫的《蔓藤吟》被我一本不落地烧干净了,敢情皇上您这儿还留了一本呢!”墨台烨然哼笑着斜睨懿渊帝手中精装的书本。 人言劝合不劝分,懿渊帝偏偏反其道而为之,卯足劲地煽风点火—— “朕听闻,你的妻主原是‘生死门’的长老,你也在江湖上走动过,理应清楚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罔顾礼教……说起来,‘生死门’跟冉燮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你的妻主与冉燮小公子真有什么,那也不足为奇。当然,那些风花雪月,尽是前尘旧事,你莫要放在心上。”懿渊帝语含暧昧。 墨台烨然倏地敛住笑,若有所思,良久,方才接道:“皇上,您知道的……可真清楚啊!” 懿渊帝窃喜墨台烨然的不悦,本欲继续挑拨,心念忽动,正色道:“上次你说查到‘生死门’的掌门著有一部医典反书,说什么中道在髓海,是吗?” “著书的其实是‘生死门’的一位长老,掌门药光不过是贪图虚名,将她人的心血占为己有罢了。”墨台烨然心不在焉地答道。 “只要是‘生死门’的人惹出的事,冉燮老狐狸就别想撇清关系。纵使小打小闹,无法撼动相府一脉牢固的根基,但至少能搅得冉燮府暂无宁日。”懿渊帝笑得欢愉:“然儿,你就借此事,做篇大文章吧。” “皇上,烨然今日进宫,是来向您辞行的。”毫无预兆的,墨台烨然起身行顿首之礼。 “你……”懿渊帝霍然而起,又惊又怒。 “皇太君说了,烨然年纪已不小,该定下性子,为妻主生儿育女了。”墨台烨然缓缓说道,始终保持着额面贴地的姿势。 “然儿,你先起来。上次朕不是说过了吗,远行一事容后再议,你且安心留在堰都。”懿渊帝弯身,伸手欲扶墨台烨然。 墨台烨然纹丝不动,执拗地跪俯在地,口中说道:“皇上,堰都的是是非非令人眼花缭乱,纷纷扰扰使人措手不及,我家妻主求的只是安稳渡日,这般渺小的愿望,让我如何能忍心拒绝呢?” “你如何忍心一走了之呢?”懿渊帝的双手紧紧箍住墨台烨然的肩臂,厉声说道:“朕与你相伴成长一十六载,将你视为最亲近的人,朕的心事,只说予你听、交予你办……现如今,国风不顺,朝纲不振,恭亲王让朕提心吊胆,冉燮左相让朕心生忌惮,满朝文武又多是随风而靡之徒,而你却要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离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