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安心去吧,有我在,谁也不敢给你难堪。” 她笑着说好。 进完餐,在他的监督下喝了药,沈婉柔洗漱完回来,便被陆铭赶上床睡觉。 “兄长,哪有人天天这么早睡呀,我现在还不困呢。”她皱着眉头小声抗议着。 带着温度的手掌轻触她额头,停留片刻后自然收回:“还有些发热,早点休息利于你养病。” “可是……”沈婉柔话未说完,他便转身走向桌旁,一副不再搭理她的架势。 她有些幽怨,在床上负气似的翻来覆去,弄出好大动静。 见榻上女子似是毫无停歇之意,陆铭有些拿她无法,叹息着揉了揉眉心,他终于出声:“怎就睡不着了。” “睡多了嘛……”一道娇嫩的嗓音立即便接上了话头,“每日歇下得早,却起身得晚,哪有那么多瞌睡呀。” 他笑着摇头:“看来是日子过太舒服了,须得磋磨磋磨。” “哎,不是!兄长,念念不是这个意思,念念就想让兄长陪着说说话。”字里行间流露出几分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撒娇意味,“我整日里一个人在府中,也没旁人陪着解解闷。” 闻言,陆铭默了默,停下手中公务:“是我疏忽了,整日待在府中终归是烦闷的。你想说些什么,我听着。” 她来了精神:“兄长,东厂可是京城里顶顶威风的存在,当东厂的厂督大人,是不是人人见你,都得礼让三分?” 他轻笑:“你想得倒美。东厂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天子。东厂虽有直奏君主的特权,也可掌控锦衣卫,侦缉大到朝廷会审,小到百姓生活的各项事宜,但这一切权利,都源自当权者的信任。圣上信一天,东厂便屹立不倒一日,若圣上起了疑,东厂便颓然倾覆。” 她有些愕然,似并未料到他回答得这样耐心认真,试探着开口,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兄长,这些年你是怎样过的,你,还好吗?” 他轻轻垂眸,轻轻地勾起唇角:“一开始总要吃些苦头,可是熬着熬着,也就熬过来了。现如今已习惯这样的日子,所以,也并未觉得难捱。” “陆哥哥,其实我今晚是想和你说……”她在床上坐着,隔着纱帐,他看不见那张有些涨红的脸,只听见她有些忸怩的声音小声道,“虽我和兄长五年未见,再见时难免生疏,可念念心中知晓,兄长是真心对念念好的人。我如今已无至亲,兄长便是念念心中最最亲近之人。兄长以前孑然一身,念念也是,可如今不一样了,念念会好好陪着兄长,我们两个在一起,便不孤独了。” 她最后一个音落下时,桌前烛火恰好“噼啪”响了一声,这一声,就好像响在了他心上。 有什么东西细细小小,却势如破竹,措不及防钻进他厚厚堆砌起的本以为无坚不摧的心防。 心中最柔软之处,就那样,麻麻痒痒的,被挠了一下。 他凝视着床帐里侧的娇小身影,过了很久,久到沈婉柔都开始不自在时,他终于出声,嗓音有些涩:“好。” 隅中,大雪纷飞。 沈婉柔套着件织锦镶毛披风,在熙春的搀扶下登上马车。 “姑娘冷不冷?”自家姑娘一落座,熙春便马上塞了个热乎汤婆子过去。 面容沉静的少女摇摇头:“大半年未见姨母了,也不知姨母如今怎样。” “姑娘马上便可得见了,无需忧心。”熙春在一旁絮絮叨叨,“要我说,冯夫人这些年只要手上得了女孩子家喜爱的珍稀玩意儿,都是第一时间往姑娘手里送。年年邀姑娘去冯府长住,从没给过姑娘委屈受。姑娘,冯夫人是真心疼你的。” 熙春比自家姑娘到底大上两岁,她和拂冬自幼便被沈婉柔的亲生母亲夏氏选来伴于自家女儿左右,从小和自家姑娘一块儿长大,打心眼儿里,她是把沈婉柔当亲妹的。所以说起话来句句发自肺腑,也没那许多主仆讲究。 沈婉柔闻言点点头:“我知道。等下见了姨母,我该如何还是如何。不与她生分,伤她的心。” 冯府乃京城四大家之一,府邸自是位于地段最繁华的长安街。雪天马车行得慢,等抵达冯府时,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车夫是陆府的,一开始本是停在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