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了两个多时辰后,才被李婆子面无表情的带去蕴福堂。 姚蒋氏散了头发半躺在榻上,额头上包着块青金色的抹额,双眼下垂,脸上神情阴戾。看见她姐妹俩被李婆子带进来,姚蒋氏一个眼色,屋里除了几个粗壮的婆子外,其它丫鬟都悄身退了出去。 “跪下!”姚蒋氏到这时仍然余怒未消,斜眼见姚姒姐妹俩倒是听话的跪下了,她抬手抚了抚脑仁,缓了好一阵,才忍着怒气问道:“娡姐儿,说,是谁告诉你三太太收了宋家一万两银子,没凭没据的,听风就是雨,你今儿可是出息了,把老太太我这些年的脸面算是丢得一干二净!” 姚娡被姚蒋氏阴森的语气惊了一下,但想想事情已经这样了,害怕也没有用,于是抬起头对着姚蒋氏道:“老太太,我和姚姒姐儿只是没了母亲,她们这一个二个的便都欺到我们姐妹头上来,我是您的孙女啊,在您身边养了十四年,这么些年便是养只猫啊狗的,也都会有些感情,您的心是铁做的吗?” 姚蒋氏没想到姚娡对自己的问题不仅避而不答,反而牙尖嘴利的说了一些话,含沙射影的直指她枉顾子孙人伦的做出卖孙女的事情来。姚蒋氏活到如今这么个岁数,可算是在后宅呼风唤雨多年,她的话从无人敢违逆,如今频频遭到姚娡的言语攻击,一口老气差点没提上来,指着姚娡语气急促道:“你,你这个孽障,我,我要打死你。” 李婆子急忙忙的蹲下身子给她抚胸口,又吩咐人给老太太喂药丸,忙活了好一通,姚蒋氏一口气顺了,咬了牙就吩咐屋里的粗使婆子,“把人给我拉到院子里打手心,没我吩咐不准停,可真是反了天去,今儿个不好好教训这两个孽障,明儿岂不要闹翻了天去。” 屋里的婆子听了吩咐就上来拉人,姚姒的眼神都未动一下,姚娡却是愣了愣神,照这样打下来,只怕她和妹妹的手掌心都要被打烂去,想到这,她朝妹妹望了眼,顿时就决定要向姚蒋氏求情,过她一人背,妹妹的身子一向单弱,受这五十下岂不是要了她半条命去。 只是她还未有动作时,姚姒就拉住了她的手。 姚娡见妹妹朝自己使眼色,又把她的手拉得死紧的,分明是一幅不赞成她去求情的样子,她的心里一阵钝痛。都怪自己行事冲动鲁莽,只想着如何推了这门婚事,后果她不是没想过,事是她一人做下的,到时过她一人受着,却哪里想到,老太太恼羞成怒的把两人都拉出去打。 院子里一溜的丫鬟婆子立在廊檐下,姚姒和姚娡两人就跪在中庭的地板上,两个婆子各拿了一把榆木的戒尺,这戒尺厚二寸,看着光溜滑亮,可想打在人的手掌心该是何等的痛。 婆子脸上隐隐含着讥笑,虚套道:“两位姑娘,老奴也是听吩咐行事,得罪了!” 婆子的话音刚落,板子就上手了,“啪”的两声,姚姒和姚娡两人纤白细嫩的手掌心就红了,姚娡望向妹妹,见她挺直着身子又咬紧了牙槽死死忍着疼痛,姚娡的眼泪就再难忍住,不停的往下落。 “不许你们打姒姐儿,事情是我一个人做下的,要打就打我。”她把两只手伸到两边,婆子原本在打她的右手,这下左边也叫她挨了去,姚姒忙把姐姐的手推过去,却又叫姚娡推开了。 婆子们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早有丫头进屋去回话,转眼屋里就传来姚蒋氏的咆哮声:“越发的没规距了,叫你们打个人也不会,要你们何用?” 婆子们吃了挂落,心里不痛快了,也不管是谁的手,见了就打,力道也越见越大。 廊下的丫鬟婆子们像是看稀奇一样,对着挨打的两人指指点点的,愣是没听到这两姐妹哼过一声,有那胆小的,听到那种让人骨头缝里都会吃疼的声音就捂起了耳朵。 有那在别处当差的听说院里在打人,都倚在了门缝里偷偷的看,又有各房来蕴福堂打听消息的,没过一会子,各房各院就都知道三房的这两个姐妹正在挨打,两位姑娘的手掌心是红肿不堪,这手要是再这么打下去,只怕就要废了。 消息传到五太太的梨香院时,五太太便叫田黄替她更衣,“这会子老太太就是打给我们几房看的,敲山振虎嘛,想必如今几个院子里都得了消息,看来,这台阶还得你太太我去搭,不然,这姐妹俩真要是把手给打废了,我也于心不忍。” 田黄噘着嘴,回道:“就太太您好心,虽说咱们是利用那两个,但娡姐儿伤了您是真,奴婢想想就觉着后怕,若是娡姐儿拿刀子上来,那时该怎么办?老太太要打就打呗,不打这口气郁在心里,指不定太太的日子又要不好过了。” “傻丫头,即便我不去,你瞧,四房的人必定会去替她们求情,虽说我不稀罕那宽容大度的名声,但若这姐妹俩真有个好歹,于我又有难听的话出来了,别啰嗦了,扶我去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