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道:“金爱卿快替他上上下下仔细查看清楚,除了这腿上,是否还有哪里也伤到了。” 李纪见皇伯父双眉紧锁,急的连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日里响亮急促了许多,便干脆的放弃了挣扎,乖乖的任由两个小医官将自己剥的只剩一条中裤,坦胸露怀的坐在了那广榻上,李济民在一旁看的乐不可支,特意转过来背身对着父皇,冲着李纪竖起了大拇指,张大嘴巴无声的说了一句“活该!”,那金提典在一旁看着,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心里不由暗自计较,都说那圣上对这侄子偏疼至极,今日一看,恐怕只比那外面传言的更加夸张几倍。 这一脱衣检查之下,倒真查出了事情,李纪身上并无其他新伤,可背上腿上手臂上却是旧伤累累,大大小小的疤痕不下十来处,李纪眼见李盛变了脸色,连忙解释这些疤痕并不是这次征战中才有的,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早就已经不碍事了,谁知李盛一听之下,更加难过起来,亲自走了下来,红着眼眶轻轻抚着李纪肩上一道面目狰狞的疤痕,良久没有说出话来。 待金提典几个人退下了以后,李纪穿好了衣服,叔侄三人又重新落座,李盛叹了一口气,看着李纪说道:“纪儿,你和你爹天生一样的脾气,又有一身好本事,时至今日,朕也就不拦着你往军中发展了,民儿说你不愿意让顾王妃和你弟弟为难,想另开府单过,过两日朝上论功的时候,朕便封你为河东郡王,再把那永昌坊给了你做府邸,离东宫和大明宫都近,今后也方便你们兄弟常来往。” 李纪一听,连忙站起身有些费劲的跪倒在地上,饶是他多年来硬心硬肠的惯了,此时也忍不住鼻子一酸,扬声说道: “皇伯父,以李纪如今这点小功绩,哪有资格可封郡王,纪儿知道皇伯父心疼纪儿,但如此朝纲大事,纪儿不愿意让皇伯父为了纪儿而落下个赏罚不明的口实。那薛延陀族人首领碓男,是个极具野心与谋略,他如今投靠了回鹘可汗拉赤羽,两族已经联手灭了北突厥人,此次进犯我朝北疆不过试探而已,明年秋冬水草枯竭之时,回鹘人必然还要大举进犯,我朝军中现在正是用人之季,纪儿岂能让皇伯父为了纪儿一人,平白乱了军心,纪儿今天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常伴在皇伯父身边,已是此生无憾了,并不在乎那些封号虚名,若等纪儿今后再有幸替我朝立下护国大功,皇伯父再封我不迟。” 李纪这番话说的既深明大义,又合情合理,李盛虽然已多年不理朝事,心里也知道在如今连太子都没入主东宫的情形下,自己硬要封李纪为郡王,定会遭到众人异议的。 但他一看见站在自己眼前李纪的模样,便想到了弟弟李华,想起当年隆庆之乱时,他将自己倒锁在了太和殿地宫里,什么人来说也不敢相信,是三弟李华亲自下来给自己报的平安,等自己打开地宫暗门时,早就杀成了血人的李华一个跟头摔了进来,再也没力气多动弹一下,兄弟两人抱头痛哭了一场。一想到自己竟然在三弟尸骨未寒时就把纪哥儿给弄丢了,李盛就后怕的厉害,如今他只想一门心思的补偿李纪,宁可与群臣对抗也在所不惜, 李济民见父皇面上神情不定,便连忙上前一边扶起了李纪,一边说道:“父皇,儿臣以为,若此时贸然加封纪哥儿为郡王,反倒对他不利,儿臣想来,以纪哥儿的修为和本领,不出几年,必将成为一代名将,到时不用父皇为难,自然会有群臣为他请命,那才是真正对纪哥儿好呢。” 李盛本就不是个固执的人,此时听了儿子的话,也深觉的有道理,便也不再坚持,想了想却又问道:“那你如今住在哪里呢?你又不愿意回永兴坊去?” 李纪连忙说道:“皇伯父,还请允许纪儿再赖在三哥那里吧,他那里什么都有,侄儿也正好方便些。” 李盛皱眉说道:“住民儿那里倒是可以的,只不过他没几日也就要娶妻开府了,你住在那里也并非长久之计啊。” 一听李盛这话,李济民两兄弟忍不住眼神一个交汇,片刻后,李纪才笑嘻嘻着说道:“哈哈,等三哥娶了嫂子,纪儿自然不敢再厚颜叨扰,皇伯父,现下全城都知道您是最偏疼纪儿的了,如今皇伯父虽不能给纪儿封爵封王,就闭着眼睛胡乱赏纪儿一套好宅子呗,哪个还敢多嘴多舌不成?” 李盛和李济民父子两个都被他说的笑了出来,三人便扯开话题闲聊了起来。 等过了两日便是大朝会的日子,宣政殿内,由中书舍人诵读了此次征讨的各项封赏,李纪按功只被封了从四品锦衣卫镇抚,又赏了金银数箱,倒是颇出乎了一些人的意料,不管如何,这各人论功行赏下来,殿内自然是一派皆大欢喜。可待各人依次出列谢恩之后,那卫老将军卫霖岳突然缓步出了行列,躬身一礼后,朗声说道: “启禀圣上,臣十二卫大将军卫霖岳,有事启奏!” 宣政殿内众人皆是一惊,知道今天是必有大事要发生了。这大臣若有事要启奏,自然是要先递奏本到中书省秘书监去,由圣上着人一一审阅后,或是留中不发,或是裁定后发到尚书省六部去按旨施行,或是直接于朝堂上驳回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