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攥进了自己掌中,用力的来回摩挲了起来,已经过去五年了,这双手却仍是像她刚进宫那晚一样,掌心与指节都长着一层薄薄的茧子。 这紧要的关头,太子夫妇突然变成了这样一副情景,殿内其他几人都不由是又尬尴来又感慨,纷纷回避着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唯有那刘准,却是佝着身子看了两人半天,一双有些浑浊的老眼也慢慢有些泛红了。 这么些年这兜兜转转下来,到了最后,终究还是太子妃陪在了殿下身边,那崔良娣也好、那华良媛也好,哪个背后不是各种牵扯不清,又有哪个能像太子妃这样只有与殿下相依为命这一条路呢,可惜这两人别扭了这么多年,并没有过什么真正美满喜乐的日子,眼下这样交手而握、含情脉脉的,却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 李济民握着车芷兰的手坐了半天,才缓缓开口说道: “如今这个情形下,你既坚持一定要去,我也不假模假式的拦着你,总归我们夫妻是一体的,不过芷兰,你必须答应我,一切量力而行,万万不可意气用事,你是个勇义聪慧的,连我也恐怕多有不及,不管如何,我可还等着你全须全尾的回来陪我呢!” 车芷兰听了面上一喜,也不多说其他的,马上便与他们几人商议起等下如何各自行动,其思虑之缜密果断,竟不比他们这些惯于谋事的人差多少,狄成与孙树在一旁看了,不由都是暗自感叹,原来只是听过这车家的太子妃如何不凡,今日亲眼见了才知道是真正的厉害。 待这车芷兰再从宣政殿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便很有些不好看起来,她平日里是个极为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一下子,东宫各人便都看出了点问题,车芷兰片刻也不耽误,马上叫人备了软轿又往那钟鸣殿赶了过去,不过等到了钟鸣殿外殿下轿的时候,虽有宫人在两边扶着,她却是脚下一软险些摔了一跤。 这不一会儿,这在钟鸣殿内殿守着的崔皇后便也听到了消息,说那太子妃身子羸弱,守了这两日便有些顶不住了,如今硬撑着坐在那外殿,脸上却是已经如金纸般的难看了。 崔皇后这两日一直就守在这李盛床榻前,昭美人与王婕妤两个则形影不离的跟在她后面侍奉,虽圣上李盛一直晕厥不醒,只能靠着撬开嘴,将米汤、鸡汤、参汤等硬灌进去维持着,但崔皇后身上并不见多少惊惶之色,她此刻端坐在榻上,形容端庄从容,听了阿直的禀告后,思忖了良久后,便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 “阿直,你现在就去和太子妃说,若是她一心要给我们裹乱,便只管呆在外殿吧,反正如今这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在钟鸣殿这里了,倒也不怕多照看她一个病人。” 阿直得令后忙出去传话了,崔泽芳则缓缓扭头去看那仰卧在床上的李盛,圣上李盛紧闭双眼,神情看着倒算平和,不过鼻息却是十分的迟滞沉重,脸色也是青灰一片,此刻跪在床前伺候他的,轮到了王婕妤,她正拿了一片软木做的压舌板小心的顶着李盛牙关,确保他不要合上嘴巴,以防闭塞了呼吸。 崔泽芳凝神看着李盛,眼前却是前两日他在大朝会前和自己一起用早膳时的样子,这阵子他们独自相处的时候不多,大兄忙着制琴谱曲,又有昭美人相伴,自己则把心思几乎全都放在了昌儿身上,要知道,如何让昌儿既察觉不到什么危机,又要尽量多的教他一些君主才略,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而一旦帝后两人有单独厮守的时候,大兄便会十二分的殷勤体贴,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这在别人看来,仿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帝后可不是一直如此相处到现在的吗,只有崔泽芳知道,今时,早已不同于往日了...... 那日早膳,大兄亲自动手给自己布了一勺黄鳝海米炖豆腐,自己不由自主的便皱了皱眉,大兄立即有些慌乱的询问自己是否不喜欢这个,而后又急忙叫人替自己更换了碗碟。 崔泽芳当时心里不由有些啼笑皆非,那黄鳝海米炖豆腐,自己并非不喜欢吃,只是那日的这道菜,是她给大兄特意准备的,加了些东西,自己不敢吃而已,而若这事要是放在了那往日,哪怕自己不愿意吃,大兄也十有八九会将调羹递到自己嘴边,说上一箩筐的好话,哄着逼着也要自己吃下的,只为这道菜本是夏令温补的最好的东西,而如今,他为了掩饰尴尬与心虚,却只是自己埋头吃了不少,崔泽芳在一旁看着,也万万没想到这事情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崔泽芳想的出神,手里却无意识的伸手去够桌几上的绢扇,啪的一声,却将那扇子碰到了地上,昭美人正好坐在她身边最近的位置,连忙抢在宫人前面,俯身替她拾了起来,等昭美人双手捧着扇子想递到崔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