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那口茶水呛了呛,很淡定地擦了擦嘴角,仍旧不动声色。 金玉是时却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不过可惜,听说大人不喜欢人近身,所以这辈子都没机会伺候他了。”说着稍稍一顿,四下看了一眼,神神秘秘朝阿九凑近几分,压低了嗓子道:“姐姐,大人都二十有五了,不曾娶妻也不曾纳妾,会不会……会不会有龙阳之癖啊?” 阿九这回没忍住,一口普洱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金玉连忙伸手抚她的背脊替她顺气,关切道:“姐姐这是怎么了?你也觉得惊讶么?” 她咳得双脸通红,垂着眸子细细一琢磨,居然觉得很有道理。抬了抬眼皮正要说话,房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儿脚步声,两个姑娘抬眼去瞧,听见有人敲门。 “谁?” 一道柔婉的女子声线隔着一扇门板传进来,说:“阿九,大人传你过去。” “……”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阿九心头大感奇怪,却也来不及深思,只是颔首道:“知道了。” 第8章 露华浓 京都的春日多雨水,更漏时分开始落,天大明时还没有完全消停。只是那雨势渐小,从房檐落下,嘈嘈切切,似玉珠子落地,发出一声声极为清脆的响动。 穹窿压得有些低,几丝微茫从云缝后头投出来,院中几株玉兰的瓣蕊上沾上雨,像霜浓雾中的清晨凝起的露,晶莹剔透,在日光下一照,能发光似的璀璨。 颇美的景致,可惜无人有心思去品鉴。 北主院里头立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着飞鱼服,提绣春刀,他们都是锦衣卫里一等一的好手,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在大风大浪里摸爬滚打,早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好本事。 然而,此时几人的面色却不大好看,扶在刀把上的指骨节作响,隐隐有些不安的意味。忽地,屋子里传出一阵响动,先是瓷器落地生花,之后紧接着响起一个女人惊惶不安的告饶声,夹杂着哭腔惶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哪,奴婢知错了……” 几个锦衣卫面面相觑,都很无奈。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骤起,几人抬眼去看,见垂花门外头进来一个中年人,微佝偻着腰,神色仓皇,是总管姚束紧着步子急急而来。 姚总管朝几人略颔首示意,甚至连招呼一句的功夫也没耽搁便进了屋,落脚之处便是一堆瓷器的碎屑,他一惊,抬眸子一觑,见谢景臣着了月白的单衣负手立在雕窗前,如墨的发披散,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地上跪着一个清秀白净的丫鬟,正伏地哭得涕泪纵横,见了他似乎是瞧见了救命的稻草,可怜巴巴地望向他。 姚束也无计可施,大人的规矩府上人人都知道,他不喜欢人近身,从不让人贴身伺候自己,偏偏昨儿个这尊佛的手腕不知被什么给蛰了道伤,沾不得半点水,这可就难为了相府上下所有人。 姚束心头在猛打鼓,大人喜怒无常,相府的总管和下人都是换了又换。他在相府里当差迄今也就三来年,还没遇着过这样的情形,眼下更是焦急。 真他娘的倒霉! 他心头暗骂,呆立了半晌觉得不像话,因揖手小声试探道:“大人仔细身子,不值得动怒的。不如……奴才再给您寻些干净的丫鬟过来,您再选选?” 闻言,谢景臣只微微挑唇,“皇上传召,我没有闲情逸致来慢慢挑。”说完侧目觑了姚束一眼,淡淡的一瞥,吓得他差点打摆子,“姚总管的脑子愈发不中用了。” 温雅如玉的面容,说出的话语却使人双膝发软。姚束脑门儿上的汗水如瀑似的流下来,伏地跪下去连声告饶:“奴才愚钝,奴才愚钝!” 守在外头的几个锦衣卫相视一眼,心头皆是欷歔。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可伺候相爷的活儿却丝毫不比伺候皇帝轻松。说来姚总管也是可怜见的,大人身上有怪癖性,容不得旁人接近,依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