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会问席应这一趟出去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祸事之类的,万一当场踩爆了对方的雷区,直接把他给杀了泄愤,那多划不来。 他吞咽了一记后迟疑着开口:“这窗户坏了我明日是找人来补补, 还是用师兄您给的钱再另挑一个地方住?” 这另挑一个地方,自然也就包括了他们干脆撤离出城去。 瞧瞧他这个问法多么迂回。 席应也不由陷入了思索。 若是现在出城,也别管此时宇文阀因为他今日的闯入到底是怎么看他的,总之他人都不在此地了,这江湖之大以他天君席应的身份,可没什么地方去不得的,宇文伤这老贼也没这么无聊还打上门来,这的确是个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但一想到他被这么云里雾里地一番捉弄,若不能弄清楚其背后的所以然来,只怕他今夜之后的觉都睡不安稳。 而这个奇奇怪怪的神秘人无论是从身形的古怪程度,还是那种让人产生看到白骨鬼爪虚影错觉的掌风,再到这青纱红影遁术和毒香的使用,都俨然是魔门做派,难保不是两派六道中的哪一支此前并未现世的继承人,这么一想他更该留在此地才是。 但席应大约无法不承认的是,最根本上来说促成了他这个决断的,还是他这不服输的念头。 即便现在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他也觉得好像有那么一双眼睛透过墙壁正在观望他的一举一动。若是他就此落荒而逃,岂不是让对方看了笑话! “你让人来修修窗子。”席应咬牙说道。 他不离开!要知道他还得看岳山的笑话呢。 他又哪里知道正是这个选择让他暂时逃脱了一次死亡的阴影。但凡他当即出城,只怕走不出城门多远就会被人击杀当场。 好在,现在他还是个很称职的工具人。 第二日宋缺和了空见到戚寻的时候便发觉她的心情实在不差。 连日放晴了几日,在檐下的积雪都消融了不少,戚寻披着一身雪色的轻氅侧坐在这小院回廊的边缘,手中抱着个小碗,碗中装着的是一捧粟米。 晨光从天井间铺落了一地,也将院中一只短暂停留,衔了枚粟米便走的飞鸟身上的翎羽给映照了个分明。 两人走近的时候便看到她伸手捞起了一把朝着庭院中抛了出去。 从檐口遗落的一线天光照在她的侧脸上,也照亮了她唇边这一缕松快的笑容。 “你什么时候来了兴致喂鸟?” 宋缺知道她昨夜出去过一趟,但宇文阀的地牢被人轻易闯了个来回,那两人甚至还毫发无伤地抽身而退这件事,但凡宇文伤是个脑回路正常的阀主便不可能闹得长安城众人皆知,反正宋缺是肯定不知道的。 他伸手从戚寻面前的碗里也抓了一把抛在了庭院里,却忽然看到一只几乎与庭中地面的颜色完全融为一体的鸟儿,把他抛出去的那一把在飞快的来回腾挪中吃了个干干净净,又宛若疾电一般落到了戚寻的肩头,通身的羽毛则变成了与轻氅相同的雪白色。 这鸟儿的一来一回快到连宋缺都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他甚至很想问问这家伙是不是觉得自己干扰了自家主子的投喂趣味。 但还没等他问出口,又看到一只灰扑扑的雀儿不像是先前的那只过客一般一掠而过,而是在庭院的地面上蹦跳着啄食了两枚粟米后,仿佛看到了这食物的来源,落到了戚寻的膝上。 明玉功九层几乎等同于武道入天人之境,当戚寻此时完全收敛起了自己的人气,在这只小雀儿的认知中可实在没有什么威胁性可言,它小心地又从碗里叼了几粒粟米走,蹭了蹭戚寻推推它示意离去的掌心,这才重新窜入了云霄之中。 “你不该问我为何忽然来了这样的闲情逸致,”戚寻收回了目送对方远去的视线,转到了宋缺的脸上,“而应该问为何这些小家伙甚至不怕这是冬日里的捕猎者设下的陷阱,居然会轻易地跳到院子里来觅食。” “你总不会说这是因为你自带什么百鸟朝凤的气场。”宋缺调 侃道。 反正锅已经背得够多了,宋少主还是很能苦中作乐的。 他甚至堪称下意识地抬手,正好接住了戚寻丢过来的小碗。 虽然下一刻他便看到在她肩头那只几乎快缩进轻氅白毛里的那只鸟,用那双绿豆眼死死地盯住了他的手。 “……”也不是怕一只鸟吧,他总觉得以对方的离奇飞行速度会干出什么让他很掉面子的事情的。 宋少主能屈能伸,虽然不知道这只信使能吃十倍于信鸽的分量,还是在此时很果断地把碗重新朝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