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也没有叫康熙皇上,所以康熙似乎相信了,缓缓地笑了笑。 桌上有手打的鱼丸、牛肉丸,天气冷了,这些东西放在屋外存得住,乌希哈求了兰芳过去帮她一日忙,存下许多鱼丸、牛丸、虾丸,时人吃这些东西不多,但敏若喜欢,乌希哈便习惯了多备些,偶尔给敏若煮面煮粉做宵夜的时候放一些进去,或者用来烧汤、涮汤锅。 永寿宫小厨房准备吃食的标准只有一条:敏若喜欢。 敏若将这两种丸子各涮熟一个,煮了很长时间,捞出来之后用小勺子每样分出一小部分来在碟子里,然后再压、切成小小的碎块,拌在安儿的粥里。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很有耐心,微微垂着眼,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好像不是在用小调羹压割肉丸,而是持着香灰压压香灰打香篆,充满了人间烟火的事情,由她做来好像也是一身风雅气。 安儿一看到敏若分小碟子就知道是给自己的了——这小子在吃上面总是格外聪明,这会兴奋极了,也不用小调羹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粥了,眼巴巴地盯着敏若,嘴里不时“额凉”“额凉”地喊两声。 敏若听到声音会抬眸看他一眼,眼光带笑,又温柔得不像话。 康熙沉溺在这片温柔中,哪怕不是对他的——更因不是对他的,他才更舍不得挪开眼。 安儿从能拿住勺子起就是自己吃饭的,小豆丁自己吃东西,战况狼狈是难免的,但安儿舍不得浪费自己碗里的吃的,所以除了偶尔会不小心扬出去一点,他自己主观意识上是绝对不会同有的小孩一样将食物乱扬、捏在手里玩的。 在吃饭届,这小子绝对是架专心奋斗的战斗机。 他吃饭的时候,除了敏若偶尔把碗拉过去给他添菜之外,他是绝对不许旁人碰他的碗的。敏若有时候打趣这小子打小就护槽子得很,但看着儿子一口一口奋力吃饭、最后几勺子吃起来还格外珍惜的小样子,也觉着有趣得紧。 吃饭不费事总比费事好,康熙偶尔手欠摸摸儿子的饭碗,小崽崽可不讲究什么君父臣纲,敢抢他的碗,天王老子也照瞪不误,偏生他生得肉嘟嘟白净净一张小脸,半点杀伤力没有,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更像猫儿了,勾得康熙松手一次没多久就忍不住再手欠逗他,父子两个冤家似的。 四阿哥还在敏若这住着,晚上一起用膳,康熙忍不住问功课,宫里倒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私底下用膳就更放松了,康熙这大概是家长的通病,坐到饭桌上看到孩子就忍不住问起功课。 阿哥们的课业繁重,敏若是亲眼看着四阿哥睡得比猪晚、起得比鸡早,每天闷头就是学习背书,生怕他被学习的重担压得不长个了,才破例把每天简单的一顿晚茶变成正经饭食,就是为了给四阿哥补充营养的。 康熙属于沾儿子光还不自觉。敏若见四阿哥忙要撂下筷子回话,便道:“用着膳呢,您就别问功课了。” 她抬手给康熙夹菜,似是嗔怪地道:“这阿哥们课业本就繁重,饭桌上再想着学习,饭更吃不好了。四阿哥若在我这瘦了,回头皇贵妃还不是找我来?人家好端端一大儿子送过来,回去的时候憔悴得很,我可怎么有脸再见皇贵妃啊。” 康熙无奈地道:“你可是无论何时总有自己的说法的,皇贵妃还能怪到你头上?罢了——用膳吧。安儿也不知是随了谁,碰他饭碗一下都不许,护食得很。” 他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看敏若,示意这都是从她身上遗传下来的陋习。 敏若道:“好端端的,您若不去招惹他,他能护食吗?好了,快吃吧,锅子开了!” 康熙这家伙,有时候幼稚劲上来让敏若觉得他还没有安儿聪明呢。 皇帝没有杀伤力的时候看起来也与普通人无二,而在宫人们看来,贵妃似乎总能够与皇上相处得融洽平和,恰如寻常人家的夫妻一般,其实心里有多深的防备警惕,只有敏若她自己知道。 膳后康熙果考校了四阿哥的功课,敏若牵着安儿在正堂里溜达着消食啊,安儿的路已经走得很溜了,亦步亦趋地跟着敏若,偶尔跃跃欲试地拔腿想跑,又会被敏若迅速扯住。 一来刚才吃过东西,胃里满满当当地就跑对身体不好;二来如今是冬日,殿里难免有熏笼火盆,安儿若装上去,轻则流血重则毁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