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眨眼,再定睛却见天边一抹彩虹如瓷器上的釉彩,清淡自然地挂在天边。 想是虹光架起长桥,来接它的星星摆脱束缚、苦难、哀痛,奔向真正自由的天边了。 敏若怔了一瞬,再回神时,心中那种难言的酸涩也淡去不少,似乎有无形间的一双手,抓住那些酸涩悲伤,揉成一团,仍向天边。 “走吧。”她深吸了一口气,牵住瑞初与安儿的手。 皇后崩逝,灵柩应运回宫中停放行祭礼,康熙今年大概不会再回畅春园了,她得带着两个孩子回去,快些收拾东西。 从皇后的院里出来,她与德妃短暂地碰了一面,清晰地见到德妃面色平静地立在院外、注视着皇后的寝殿,眼角却忽然落下一滴眼泪,泪珠晶莹划过脸颊留下长长的泪痕,德妃注意到她的到来,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冲她微微欠身。 敏若思绪一时有些复杂,面上却客气地向德妃颔首回礼。 大清皇后的丧仪极尽复杂,敏若曾亲自守着孝昭皇后的灵柩直到出宫,参加了一整套繁复的皇后丧仪,算是有经验了。她的体力又好,叫一众宫妃、小孩子们叫苦不迭的丧仪,对敏若来说倒是很轻松简单。 丧仪之礼繁复,却比不过人内心对逝者逝去的悲恸哀伤,真正沉浸在悲痛之中的人,是感觉不到劳累疲惫的。 因为心早已经被悲伤占据,分不出给其他情绪的半点地方。 看着执着跪在皇后灵柩前不肯离去、食水不进的四阿哥,敏若顿足在殿外,轻声问罄音,“德妃可曾来过?” 嫔妃们自然日日都来举哀行礼,罄音知道敏若问的是什么,同样用微不可闻的轻声回答:“来劝过一回,阿哥执意不走,德妃娘娘便没再劝。只是……出去的时候神情恍惚,似有些伤心的模样。” 先后、德妃、四阿哥,这三人间的关系似乎结成了复杂无解的死结。敏若皱了皱眉,也感到有些无奈,思来想去,还是抬步回了永寿宫,挽袖亲自下厨,做了几碗不放猪油的红枣味粟米蒸糕,熬了一小锅玉竹麦冬茶——幸好都是简单东西,又有乌希哈在旁打下手协助,敏若的“厨艺”并没有发挥的余地,吃食饮品出锅,卖相滋味都不错。 她装了一份给四阿哥和安儿一起吃的,叫安儿提着小食盒送去,想了想,还是叫人另装了一盒,送去乾清宫给康熙。 另外两份留在永寿宫里,她捏了一小块蒸糕给瑞初,亲亲女儿的小脸,叮嘱道:“额娘陪着哥哥去一会,马上就回来,瑞初先吃糕垫着,等额娘回来咱们再一块用晚点,好不好?” 瑞初乖巧地点头。 站在永寿门下,目送额娘披着黄昏落日的余晖,牵着哥哥的手往东六宫走去。 她知道,等宫殿里点起灯的时候,额娘就又会回到她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搂在身边,与她一起吃点心、读书。 她在爱里长大,从小到大最坚信的事情就是无论额娘走去哪里,都会很快回到她的身边,她与哥哥,都是额娘最珍视的、世上再无其他的珍宝。 先后暂时停灵之地,敏若驻足殿外,看着安儿费劲地提着食盒跨过高高的门槛,走向孤零零、端端正正跪在灵前的四阿哥。 安儿从小就黏四阿哥,跟哥哥撒娇也撒出经验来了,扯着四阿哥的袖口歪缠一阵,到底是四阿哥败下阵来,无奈地被安儿拉出宫殿,出来用膳。 甫一回身,便见敏若站在门口,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们,一身素服,背后是皎洁月光,温柔的目光让他不自觉地想起额娘。 想起躺在灵柩中,不会再睁眼温柔注视他的额娘。 四阿哥的眼眶顿时又湿润起来,忽然跑了两步,一下扑进敏若怀里,闷闷地道:“毓娘娘……” “叫皇后娘娘见了四阿哥如今这模样,岂不是要心疼了?德妃瞧了也要心疼的。”敏若半蹲身接住他,道:“这几日早晚,可去给你额娘请过安了?” 四阿哥懵懂地从敏若怀里抬起头看向她,敏若几不可见地无声一叹,摸了摸他的脑袋,声音柔和,“你额娘这几日很是担心你,今晨我瞧她都憔悴不少。每日早晚得空,叫你身边的妈妈带你去永和宫向你额娘问个安,再回来守着皇额娘,好不好?” 她在四阿哥耳边低声道:“你皇额娘临终前的托付叮嘱,便是希望她走之后,你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