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下点的都是火盆的位子,她能高兴才怪。 她在后宫演这一场,也正好完善瑞初这个局,完全洗清他们算计江宁织造之位的嫌疑,保证瑞初在康熙心里还是干净高洁如一朵不世出的小莲花。 但是,演戏这个事,她能够摸鱼偷懒地单方面演就算了,要走对手戏的话,按她如今的懒惰程度……得加钱! 康熙懒得用嘴哄,正好她也懒得应付,二人懒得一拍即合,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天造之和”。 但这并不代表康熙不在意敏若这点“情绪”,毕竟一起过了将近二十多年,在意的有限却未必没有。 他一面因将虞云和瑞初推出去坐江南那个“火坑”而有些愧疚,又不可避免地觉着敏若“不识抬举”,心情好的时候再一想,敏若的破脾气二十几年没变过,也不过是因为心疼孩子罢了,他完全没有恼的必要。 他对敏若的态度和看法就在恼怒与和软中不断变幻着,最终还是和软的那一面占了上风,见敏若终于开口说人话(敏若阴阳怪气的本领他近日属实是领会不少,只能告诉自己唯女子难养也,不与小女子计较),心内顿时微舒一口气,也白敏若一眼,道:“你休要挑拨朕与瑞初,瑞初你说,更喜欢阿玛还是更喜欢额娘?” 这是一个八百年绕不开的问题,瑞初一下好像回到少年时,她稍微扬了一下唇,看向康熙时眼中露出两分无奈,一面起身道:“茶热了,女儿给您换盏凉的来。” 京中已然入夏,天气热得叫人想日日搂着冰块活。 康熙笑吟吟看着她,不多时,瑞初捧回一盏茶来,茶碗璧冰冰的,但并不寒凉,不是从冰鉴中取出的,而是在井水里湃凉的。 康熙有些嫌没意思,瑞初已端正地坐下,又是一片静默矜庄的模样,康熙摇摇头,叹道:“瑞初你走了,再没人给阿玛换茶了。” “赵谙达他们会服侍好阿玛的,只是女儿走后,请您千万记得莫要贪凉,虽值炎夏,过于贪凉于身体也无益。”瑞初徐徐道。 康熙自认还在壮年,他素谙弓马,身体也确实比一般同龄人过得去,这两年虽也开始养生,但并未十分上心,闻此不过感于女儿的孝顺用心,才随意一应。 清楚康熙的身体没两年就要面临滑铁卢的敏若看出他应得敷衍,却没吭声,只是看向瑞初,眉目间似有几分倦意,又带着浓浓的担忧:“你自幼长在北地,恐怕并不能十分适应南地气候,过去后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京中诸事你都不必担心,你收拾要进行囊先走,留下可信的人慢慢收拾着,届时我叫你兰杜姑姑去公主府上,替你操持后续事宜。” 瑞初道:“我也求了嫂嫂帮忙,就不惊扰额娘身边的人了,您也离不得兰杜姑姑。” 敏若摇头道:“洁芳也忙着试种稻田的事呢,何况还有芽芽,也难分心。……蓁蓁更别提了,她是最忙的。何况有些事她们到底也难应对,还是兰杜去,她是我这的人,什么事都好处理——明日我就叫她出去帮你筹备。” 敏若看似只是与瑞初商讨家常琐事,其实这里头的每一个字都不白说。 有些话不讲出来,康熙又怎会意识到如此仓促的行程给瑞初造成了多少麻烦?知道这一次瑞初为顾全大局默默忍受了多少委屈? 康熙果然皱眉,道:“什么‘难应对’?” “酸言酸语难应对!”敏若面带轻嘲之色,道:“凭空落下这么一个大饼,瑞初那公主府这段日子就没清静过。” 康熙微微蹙眉,瑞初低声道:“也没什么,只是女儿素来懒怠见客,女儿那公主府也素来清静,这几日登门宾客甚多,竟叫女儿有些无从适应。” 她边说边看似轻松地摇头轻笑,康熙却知等闲宾客不至于要让敏若将身边人派出去给瑞初压场子。 老十媳妇和蓁蓁都镇不住的人,还能是哪几个? 他面色沉了些,敏若收回目光,老神在在地垂眸品茶。 江宁织造这个大馅饼凭空落到瑞初的公主府上,就注定了那座府邸在瑞初和虞云离京赴任之前都不得安宁,寻常官眷尚且好说,代表皇子透露出拉拢之意的皇嫂们才难办。 其中以太子妃和八福晋尤甚。 大福晋性情一贯称得上和顺,听闻管家理事是颇有些雷厉风行风采的,但敏若从未见过她那个模样。 或许是念于当年一碗茶的情分,她在敏若面前从来恭恭敬敬、殷切温顺,一副最标准的孝顺晚辈的模样。 洁芳与安儿成婚后,在京中交际她也多有帮助提点,不过安儿摆明了不想上大阿哥的船,她的提点帮助便颇为隐晦,待发现洁芳能够轻松应对所有事情后,她便彻底隐身,也没代表大阿哥与洁芳搞过关系试图拉拢。 此次虞云瑞初之事,她也仍是一贯的态度。 倒是也登门一两次,但态度不如八福晋热络,也没有太子妃话里话外的亲近,反而是分寸最得当的那个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