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画听得纠紧,正要凑上去小声帮他,后者已经不知死活地开了口: “回先生的话,学生还是不知……” 韦一平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他又往门外一挥:“滚出去,把茅厕打扫干净了再进来念书!” * 午后,日上中天,比起早间,眼下这日头倒晒得人开始发热起来。 书院巳时末刻下学,而饭堂是在午时初备好饭菜的,因得用饭人多,时候一过,往往就只有残羹冷炙尚能果腹了。 关何才换了一身衣裳从外头进来,堂中早已寥寥无人,盛饭的木桶里头亦是空空如也。旁边儿蹲着一个粗使的丫头,名唤丁颜。书院内的下人不多,这姑娘是伙房打理饭食的,眼下正捧着碗在吃饭,一抬头见他进门,赶紧放下碗筷,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公子怎么来得这么晚,这最后一碗饭才被我给盛了去。” 关何扫了一眼,继而问道:“没吃了的么?” “好像还有馒头。” 她言罢,把大蒸笼掀开,连气都没冒出来,其中只孤零零躺着两个白面馒头。 丁颜挠了挠头,递给他: “就只剩这个了……” 关何接过手来,没所谓地颔了颔首:“多谢了。” 看他拿着就走,丁颜不由唤道:“诶……要不,你再等会儿,我晚些时候给你包饺子?” “不用麻烦了。” 在饭堂里寻了个位置,他坐下,一手捧了冷茶,一手就着馒头,慢慢地啃着。 吃了两口,刚要去喝茶,面前蓦地有人摆了一个食盒上来,他愣了一愣,偏头从食盒一旁看去。 奚画嘴角微弯,扬了扬眉垂首瞅他: “早跟你说了副院士招惹不得,你还不信,吃到苦头了罢?” 关何眉头一皱,别开脸去依然嚼着馒头,不咸不淡道:“还好。” “还好什么啊。”奚画将食盒盖子打开,略微不悦,“我说你这人可真是奇怪得很,饿就饿,逞什么强呢。”她说着把里头两碟盘子小心翼翼端出来,推到他跟侧。 “喏,快吃吧。” 关何闻言转过头去,入目即见了两盘盛着糕点的青花碟摆在眼睛,鼻中隐隐闻得桂花和绿豆的味道,他心自一怔,半晌无话。 “光看着作甚么?” 奚画莫名道,“你不是没吃饭么?” 关何盯着那糕点看了一阵,忽而语气警惕地问她道: “做给我的?为什么?” “诶……你可不要误会啊。”奚画连忙摆手,“我是看在那天你在校场上救了我一命,才做这个准备答谢你的……要不然我可没那个闲功夫。” 听她此言,关何脸色方稍稍缓了些许,吃了一会儿馒头,又抬眼看了看,终究还是取了一块…… “怎么样?” 见他动手,奚画忍不住开口问:“味道会不会淡了点啊?” 关何咽下嘴里的食物,摇头道:“不会,挺好吃的。” “真的啊?” 她伸手也拿了一个,放到口中细细品味,随即双眉一弯就得意道:“看来我手艺还没退步,好几年没做了,就怕做不好……” 奚画甚是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屑,对面的关何仍是静静吃东西,她不由就想起上午的事情来,遂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晌,好奇道: “我说,你到底做了个什么梦啊,怎么这么大反应?” 闻得她此话,关何一口糕点呛在咽喉,咳了好一阵才就着茶水咽下去。 “……没做什么梦。” 奚画倒是未曾在意,反而想起别的什么来:“你随身还带着匕首么?” “……没有。” “怎么没有,我都看见了!”她颦眉兀自寻思着,“书院有规定,除非是在骑射课上,寻常时候这东西可不能带的。” 关何登时紧张起来,定定观察她脸上表情,心头忐忑,生怕她瞧出什么端倪。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奚画打了个响指,了然道:“哦,我知道了!” 他闻言心跳倏地一滞。 却听奚画接着便自然而然道:“你是怕被江尚那帮人追杀吧?” “呃?”关何眼下已不知该如何回答,奚画却在他胳膊上一拍,宽慰道: “你大可放心,前些天我便听人说,那姓江的不知道被哪个仇家雇的杀手给结果了。这会儿江家正乱成一锅粥呢,你那五十两怕是早就给忘了。” 他心情复杂地望着桌前的糕点,只能点头:“……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