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妃好笑,“你一个丫头,操心得倒比本宫还多,要说炙手可热,眼下多贵人不就是?” “奴婢忧愁的正是这个呢,”白梅小心翼翼觑着她,“多贵人刚入宫便如此盛宠,设若哪日怀上龙胎……” “那也是她命中注定,与本宫何干?”令妃眼底波平如镜,“只要她肯安分守时,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要不是为了先皇后,根本她也不想争宠——后宫就像个天然的大漩涡,卷进去的人没一个能平安终老的。 可她不得不这么做,她要报仇,就得先地位稳固,等积蓄够足够的力量,才能与那人抗衡——比起宠爱,她更需要的是孩子,再年轻貌美的嫔妃也有失宠的一天,可皇嗣总是多多益善的。 令妃沉寂片刻,涩声道:“等出月之后,你再去向林太医讨些那药来罢。” 白梅大惊,“娘娘,您不能再这么胡闹了,那药吃多了很是伤身呢!” 令妃不耐烦,“让你去你就去,我是主子你是主子?” 白梅也无法了,深知自家小姐外表驯顺,可内心甚是执拗,千锤万凿不动摇,打从三年前向林太医讨了那方子起,便已经是条不归路了。 偷眼看了下壁上挂着的女子画像,画中人音容宛在,姿貌若仙,仿佛顷刻便要羽化脱尘而去。 她不知自家主子对着先皇后的遗像许下何等宏愿,可必然是一件极艰难困阻的大事,何必自苦至此? 白梅将空了的汤碗撤下,待要送回厨房,忽又想起,“娘娘,咱们是否也安排个自己人随驾木兰?” 听说忻嫔已经打算起了,她怀着身孕不能伴驾,又怕被别人占了先,干脆就把这新宠变为自己的——将来即便得势,也逃不出五指山去。 白梅这边也暗暗挑好了目标,譬如兰贵人和瑞常在这两个知书达理的就很不错,虽然她们不会骑马,可皇帝身边总有个端茶递水的吧? 令妃冷笑,“算了罢,你瞧瞧她俩的家世,岂是甘心屈居人下的?” 令妃自己就深以家世为憾,对这方面尤其敏感,故而至今交好的也就一个陆庆嫔。总归靠人不如靠己,她心底盘算的那件大事,是连庆嫔也不能吐露的。 “你告诉庆嫔,也无谓跟忻嫔起些争执,本宫倒要瞧瞧,陛下会否上她的当!”令妃伴驾多年,自然知晓乾隆性情颇为刚愎自用,尤其忌讳旁人替他安顿,早些年太后想往养心殿塞几个人都不能够,忻嫔倒是把自个儿看得比太后还能耐。 白梅答应着,旋又笑道:“庆嫔娘娘倒是想留下陪您坐月子呢。” 令妃叹道:“这又何必?难得出宫一遭,让她安心去罢,有什么好吃好玩带些给本宫就是了。” 她知道庆嫔待她好,连对小七那孩子都视若己出,可正因如此,令妃才不想耽误她——她做不到的,至少让庆嫔去做,人一辈子又有几年快活? 白梅见主子眼皮耷拉,仿佛小憩,屏气凝神正要退出,令妃却又叫住她,“对了,你从我妆奁下拿一匣金叶子,一盒南海珍珠,送到永和宫去。” 白梅好容易反应过来,“娘娘真信了那多贵人的预言?不过是瞎猫撞着死耗子罢了。” 她才不信这世上真有何神通呢,除非多贵人是草原上来的神婆。 令妃沉沉道:“去罢,不必多问。” 不管老天爷是否真听了那女子的祝祷,至少她比太医院都猜得准些——就算假话,可宫里祝她生阿哥的也没几个呢。 这份情,她总得承多贵人的。 * 郁宛看见永寿宫送来的东西,惊得眼睛都足足撑大了一倍。那盒金子沉甸甸,分量总不会比内务府送来的更少,按时下汇率算,一两金子约合八两银子,那最少就有六七十两。 南珠更是颗颗赛拇指大,哪怕不去变卖换钱,串成项链挂在脖子上也是绝美的享受呢。 郁宛笑容满面对那宫女致谢,“有劳姑姑。” 心里约略猜到因为什么,想必是那句说令妃会生阿哥的预言——虽然这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