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拉氏的第二个交代就让郁宛表情更窘了,信上让她好好宽慰皇帝丧子之痛,且不提皇帝是否真个悲痛,她这算奉旨邀宠吗? 郁宛头一遭体会到古代社会的残酷,原来当大老婆的死了至亲都不能流露怨言,还得鼓励小妾去接近丈夫——真是万恶的封建制度。 也许她该庆幸自己是做小的?肩上的责任比起那拉氏轻了许多,她只要顾好自身,偶尔哄哄自个儿的衣食父母就足够了。 乾隆就是她的衣食父母。 其实即便那拉氏没写那封信,郁宛也没法推脱,乾隆这几日几乎天天召她伴驾,除了不用侍寝,她跟皇帝爷相处的时间算最长的了。 当然还是因她拙劣的棋艺,万岁爷通过凌虐她来获得某种快感——郁宛确信无疑。 她气得牙根痒痒,发誓怎么着也得让乾隆跟庆嫔对弈一局才好,到时候这厮就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转眼到了八月初三日,十三阿哥的金棺已至朱华山,而园中伤感的气氛也冲淡不少。日子总是要向前的,原先定好的秋狝也不能随意取消,关系着多少人饭碗呢。 郁宛发现自己再度成为舒妃等人的眼中钉,虽然敬事房的记档上没写她名字,但这不妨碍旁人对多贵人的仇恨,小半个月皇帝都没翻牌子,难道不是多贵人将万岁霸住了?这人真是贪得无厌,占着茅坑不拉屎。 郁宛还是头一遭见把乾隆比作茅坑的,看来这些人的胆子比起她也不遑多让,所谓大家闺秀不过如此嘛。 她反正随性淡然惯了,行宫里有权罚她的只有皇帝、太后,顶多再加上个纯贵妃。太后不屑跟嫔妃使性斗气,纯贵妃满心扑在立太子上,至于乾隆就更不会了——没了她,上哪再找个这么奇烂无比的臭棋篓子?每每看着郁宛因输棋而吃瘪,万岁爷心里不知道多爽快呢。 舒妃想来寻衅滋事,先把宫权争到手再说吧。 郁宛想明白就无所畏惧了,因暑气渐散,她倒是惦记起行宫里的温泉来,听闻此地的温泉乃淡水泉,既可浸浴还能饮用,又可祛除体内杂质,总归百利而无一害。 郁宛不信那些玄乎至极的说法,她就是好奇是不是真能喝,来时路途上那间温泉别馆里头就明显是硫磺泉,蒸久了皮肤都刺刺的,显然没法下嘴。 这淡温泉唯一的麻烦就在于地段特殊,位于暖流暄波,皇后住所附近,寻常嫔妃是不得轻易动用的。 但这日郁宛还真得了机会,因是皇帝邀请她去的。接过李玉送来的对牌,郁宛便开开心心打算去泡个热水澡松缓一下精神。 她觉得自己很像偷穿品如衣服的艾莉,既然要追逐刺激,就贯彻到底嘛。 舒妃得知多贵人的侍女抱着衣裳去了暖流暄波,憔悴已久的脸上立刻精神抖擞,“你看清楚了?当真是服侍多贵人的?” 菱角信誓旦旦,“断不会有错,她主仆几个成日在御前招摇,奴婢想不认识都难。” 话虽如此,这蠢丫头上回也是如此说的——好好的让她去抓奸,哪知奸夫正是万岁爷,焉知不会重蹈覆辙? 舒妃吃过一次亏,自不肯轻易上当,“保不齐又是万岁叫她去的。” 菱角道:“十三阿哥新丧,皇上哪有心情召人侍寝?这些日子不也只叫多贵人对弈么?依奴婢看,多半是多贵人自己贪耍,却不知那泉眼乃是中宫独享,因此犯了忌讳。” 她一个嫔御竟敢妄用皇后的东西,若真如此,只一条大不敬的罪名便足以将她压死。舒妃眼中放光,呼吸亦急促起来,就算万岁不忍处置,可以那拉氏的脾气,能容忍别人在她地盘撒野么?等回宫之后,多贵人怕是再无立足之地。 她伸出指节轻轻叩击桌案,喃喃念道:“我得想想,好好想想。” 这回该找谁来当见证呢? 郁宛吃一堑长一智,上次忘了拿腰带,这回特意多带了两条,m.xIApE.cOM